第二天岳一然没能赴约,因为她病了。也许是迟来的水土不服,也许是前一天睡觉着了凉,这场病来势汹汹,把岳一然都烧晕乎了,走两步就天旋地转,只能卧床不起。
下午岳则安得去上课,只能请艾达来照顾她。她用两条湿热的毛巾绑住岳一然的腿,每过半小时就重新再用热水中拧一遍。一开始,岳一然还能迷迷糊糊地说谢谢,后来却慢慢睡着了,只觉得腿部一直凉凉的,很舒服。艾达坐在她的床边看书,岳一然每次醒来都能看见她慈爱的目光。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香水味,岳一然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就像在母亲的怀中一样。
晚上岳则安回来的时候,利昂也跟着来了。他一来就伸手摸了摸岳一然的额头,还有模有样的在自己脑袋上比比温度,好半晌,才得出结论:“嗯,好多了。你多喝点水,听见没?”
岳一然刚醒来,眼睛里有一层朦胧的水雾,她懵懵地点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见利昂在说什么。
利昂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心情舒畅极了。如果她一直这么乖巧不跟他顶嘴的话,以后让他都罩着她也没问题。他暗暗地想。
晚上岳则安亲自下厨给她熬了粥,大米都炖化了,岳一然喝了两碗,肚子里暖烘烘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退烧了,”岳则安给她量了体温,揉揉她的脑袋,“我们然然真听话。”
岳一然眯起眼睛笑了笑。前世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偷食禁果的产物,没有带着爱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被年轻的父母欢迎,因此总是为此郁郁寡欢。后来,虽然岳则安和沈璐都对她很好,但她总觉得这之中弥补之意大于父母之爱。今生,当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她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父女之情。虽然还没有养儿,可她也开始知道父母恩了。血脉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每次看到岳则安怜惜宠爱的目光,她就觉得心有所依,无所畏惧。
“爸爸,”岳一然撒娇着说,“我不想去语言学校了。你看,我和乔纳斯、利昂都交流得挺好的,说明我的语言已经过关了啊!”语言学校是德国政府针对德国籍或者在德国有居留权的公民子女的福利,免费就读一段时间的语言学校后,孩子就可以在附近的中小学上学了。不懂装懂很容易,但是会装不会很痛苦,特别是已经熟练掌握的东西。况且,德国老师的教学很慢,班上只要还有一个掉队的他就会重新开始讲解。想到还要和一群小萝卜头从字母练起,岳一然就觉得头疼。
岳则安想了想就答应了。女儿的德语确实出乎意料的好,应付学业应该足够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拜托了艾达把岳一然安排在她的班上,有个熟人照看总归放心一些,毕竟女儿到德国还不到一个星期。
第二天她就去上学了。德国的小学只上半天课,岳一然被安排在二年级,主要任务就是玩玩玩。教室墙壁被涂成了彩虹色,窗边、天花板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一个班只有十来个学生。大家围成一个圈,艾达老师就坐在中间。不像是小学,倒像是幼儿园。
岳一然刚做完自我介绍,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你会功夫吗?”“你去过长城吗?”“你认识成龙吗?”“你会绣花吗?”……
岳一然有些措手不及,上辈子她读了一年的语言学校,迟上了一年学。虽然还是上的这个学校,可那个班级的老师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同学们也很排斥她,她每天都觉得很煎熬。看来不同的老师对学生的价值观影响也是巨大的,这个班明显就非常友好。
岳一然受宠若惊,耐心地回答完这些漫无边际的问题,艾达才拍了拍手掌,温柔地说:“好了孩子们,我们要开始上课了,以后大家还有很多机会和莱娜交流。”
今天的主要内容就是一百以内的加法,大家都学得很快。最后艾达把题目说唱出来,大家按着节奏唱出答案来。艾达的手指到谁,谁就来接下一句。班上气氛热烈,连岳一然都觉得快乐起来。
快下课的时候,坐在岳一然旁边的一个小女孩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岳一然偏头看去,那女孩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摸摸外国人的手是不是和我的一样。”
“当然是一样的,”艾达严肃地说,“吉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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