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齐王殿下想必知道,前日那般大的阵仗,便是为此物证。王爷不必臆测是我从别处弄来的,所谓‘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满箱’,短短一日,妾身可凑不出这样昂贵的伪证。”
夏大人家无余财这事天下皆知,宫里更不可能允许有这种巫蛊人偶。
“此人偶身上所刻,便是‘紫府托生道’邪法的仪式。此法需要三样物事——写有孕妇的生辰八字的符纸、刻在许愿者身上的经文,还有所谓风水极佳之处的送子观音像。”
“对应来看,便是侧妃柳氏的八字、王妃尸身上的血经,以及丹华宫这处,先朝时留下来的送子观音宝像。”
丹华宫是先帝时除了藏珠殿外最奢华的宫室,向来是至为得宠的嫔妃才能入主,这里的送子观音像,无论做工,还是风水选址都是最好的。
封瑕道“你怎知一定是信奉邪道所致?”
夏洛荻闻言,从桌上的一个干净布袋里取出一张沾了少许黑灰的白帕子,展示给他们,尤其是送到了齐王眼前。
齐王只闻到一股佛手柑的味道“这是何物?”
夏洛荻“这是从王妃口鼻中擦拭得到的污垢,经鉴乃是符纸燃烧后留下的黑灰。”
齐王猛地往后一跳,险些踩到身后跟着的柳长史,一脸嫌恶道“夏氏!你不要太过分!”
“看来王爷的‘伉俪情深’也不过尔尔。”
夏洛荻不再理会他是不是暴跳如雷,“将烧成灰的符纸和进酒里服下,这仪式才算是完整——齐王妃认为,是自己命中无子,才导致多年不孕。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柳氏的八字换到自己身上,进而改变自己的命格,让自己命中有子,所以这佛堂悬尸之局,有一半,是王妃自己完成的。”
那一晚,实情应当是如此。
中元宴上,齐王妃特地喝得大醉,对皇后出言无状,引得许多贵妇侧目。这场宴会是德妃主办,见齐王妃闹得场面难看,德妃便听从了阿蔷的建议,将王妃先扶回丹华宫休息。
德妃自送齐王妃到自己宫中小憩,在照拂她时,齐王妃哭诉了她为怀上子嗣笃信了邪道,甚至想咒杀柳侧妃的事。
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德妃念及是同族,多安慰了她一阵。而此时被屏退到外面的阿蔷,则是借口取衣服,拿着从齐王妃处得来的柳氏的生辰八字符纸来到了小佛堂,将做好的鬼影吊上了房梁。
但此时,阿蔷又发现佛堂里的灯太亮了,便又将灯烛剪暗了少许,使得烛光不至于让鬼影映在窗户上。
可等她出去绕过柳树丛时,远远地便发现看门的翠儿呆呆地望着佛堂这边。
阿蔷唯恐被发现,想到翠儿平时手脚不干净,又想到了平日里听后妃们闲聊,说皇后的首饰带毒云云,便特地回到宫女所将宴会上收捡的首饰匣子清出一格来,只放了皇后的耳环在第一层,虚掩上之后,出去嘲讽了翠儿一番,便跟着更好衣的德妃离开了丹华宫。
翠儿受了嘲讽,心生不忿,来到宫女所时,见阿蔷屋里虚掩着门,一股酒香飘出来,心里一痒,想到阿蔷一等宫女,东西都是顶好的,便偷溜进去偷阿蔷的酒喝。
进去之后,翠儿发现不止有酒,首饰匣也没来得及关,就喜滋滋地打开来,坐在阿蔷的梳妆台上试戴,却不慎被扎破了耳朵,她便是在那时中的微毒。
在翠儿偷酒的期间,酒醒的齐王妃从侧殿离开,借着夜色与柳树的荫蔽,进入了佛堂里开始了最后的仪式。
她取得了供奉的八字符纸,烧成灰后服下,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之后,德妃回宫,众人发现齐王妃不见了,直到发现佛堂里的尸体。
“……再之后,想必王爷比我更清楚。”
见齐王沉默,德妃向皇帝微微一礼,道“当时臣妾也在场,便由臣妾来说吧。”
“散宴时已是深夜,外臣不便入宫内,齐王殿下便在宫门外等待臣妾送齐王妃出来。但回宫之后,王妃却不见了。找遍宫室,最后是阿蔷在佛堂那边惊慌尖叫,臣妾过去时刚好碰上她,便被告知王妃吊死在了佛堂里。”
“当时,我们在佛堂外面,眼睁睁看着王妃的影子就吊在佛堂的窗上,而闻声进来的齐王殿下则是晕倒在佛堂里,他身边的柳长史一边去解救王妃的遗体,一边让我们去传唤御医,御医到时,王妃已经彻底无救了。”
“……什么叫失去了意识?”
“那符纸不是寻常的符纸,纸质里混入了迷、香。”夏洛荻看着齐王,道,“王爷是不是很疑惑,到这里王妃还没死?”
的确,分析到这里,王妃也只是被迷晕过去了而已,而真正致死的,是她脖颈上的勒痕。
“还有,她背上的血经文!要全部刻下来想必也要花半个时辰——”
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凶手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往齐王妃背上刻满了经文的?有这个作案时间的,也就只有德妃了。
“王爷真是一双慧眼,竟一眼就看出来我经过测算才得知的作案时间。”夏洛荻收了脸上的笑,“不过,对凶手而言,将一篇经文刻满人的后背,不需要那么久,十息之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