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畜生咩咩叫,这半个月已是身心俱疲了。”
那边的月贵人听了个大概,气愤不已“你、还说!就是你,嫌它吵,才杀了我的娜娜!”
婧嫔“是你的羊没关好,乱啃本宫的花!还死在本宫门口,莫说我没杀它,区区一个畜生,我就算杀了拿来烤全羊又怎么样!”
夏洛荻终于听懂了。
这一尸五命原来指的是这大宛来的月贵人养在宫里的小羊羔离奇暴毙的事。
月贵人和婧嫔是住在同一个处宫室里的,她的小羊羔平日里只在宫中活动,绝不往外跑,那一日早上去羊圈时发现小羊羔不见,四处一找才发现死在了婧嫔院子门外,死因是误食了大量夹竹桃花叶。
在她们所住的碧华宫里,只有婧嫔的殿外才养了大量的夹竹桃,月贵人自然以为是婧嫔看不惯她才做的。
“……她养的小畜生夜夜叫得人难以安寝,我不与她计较便罢了,她倒是讹上本宫了!成日里呜哩哇啦的谁知晓地她说的是什么!再说了,我那宫里的夹竹桃又不是我种的,是莳嫔搬走以前种的,关我什么事!”婧嫔怒道。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对面脸涂得像纸一样白、穿着六层单衣的莳嫔慌忙道“请不要再争执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太悲哀了,大家为什么不能一起变得幸福呢?”
众嫔妃“……”
“莳嫔,劝架就劝架,你还是说点大家能听得懂的吧。”德妃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了坐在末位的夏洛荻身上。
“对了,你们各执一词,内刑监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不如就交给夏贵人彻查清楚如何?”
夏洛荻“昂?”
众嫔妃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夏洛荻身上。
只有月贵人不太能理解,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还以为眼前这新来的嫔妃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呜哩哇啦地说了一段话。
夏洛荻听了,对那月贵人回道“月贵人见谅,我并无养羊的能为,也不知晓牛羊的起死回生之术。”
月贵人惊讶地张开口,快步走过来略显激动地握起夏洛荻的双手“你、我的话、听得懂?”
夏洛荻道“曾在办一桩驿馆盗窃贡品的案件时与见过贵国使节有所交流,略通一点大宛语。”
这两个月没人帮这月贵人翻译,她只听得懂,却很难表达出正确的意思,可把她给憋坏了,逮着夏洛荻叽里呱啦就是一顿倾诉。
夏洛荻听得连连点头,直到德妃问起,才回答道
“事情是这样的,大宛贵族女子会找同一天出生羊羔或马驹养在身边作为宠物,这样宠物会在女子长大时为她消灾挡劫,对月贵人来说十分重要。现在羊羔无端暴毙,对她来说就像夺走了她半条命,所以愤怒至此。”
众妃嫔恍然,德妃道“原来如此,那她到底要如何才能罢休?”
“呃……”夏洛荻看了月贵人一眼,道,“月贵人说,要么找出杀她羊的真凶,要么就让婧嫔娘娘改个闺名……也叫娜娜,从此替她消灾挡劫。”
婧嫔勃然大怒“本宫一宫主位凭什么被一介番妃羞辱至此!你告诉她,本宫便是不赔,她又能将本宫如何?!”
月贵人“拨弄干仗!寻死扒拉!叭叭叭叭叭……”
夏洛荻“……”这一句没办法翻译。
但显而易见这句也不需要翻译,婧嫔拍案而起,眼见得二人又撕将起来,甚至那月贵人已经掏出了马鞭准备动手时,一串银铃声动,打断了她们。
众妃嫔偃旗息鼓,纷纷起身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夏洛荻在人群末尾,听见那串清脆的银铃声靠近,未见其人,便先闻到一股山间草木的清新味道。
随后,她看见了半垂的卷草帘后,一个穿着一身重紫宫装的妙曼人影从侧殿走出,缓缓坐上了中宫主位,戴着银色花镯的修长双手叠在膝上,先是让众妃嫔平身落座,之后环视殿中,轻轻启唇——
“哪一位是夏卿?”
众妃纷纷看向汉妃这一侧的末尾。
虽在京中做官,但夏洛荻很少参加宫中的饮宴,在宣政殿面圣议政时也几乎没有看到过任何后妃,是以在后宫嫔妃里,她唯一真正认得的便是皇后蓝氏。
“臣……”夏洛荻起身行礼,“妾,拜见皇后娘娘。”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位蜀国来的皇后正从帘子后重新打量她,随后她便听见皇后温声道。
“你过来一些。”
夏洛荻只得上前。
“再近一些。”皇后道。
夏洛荻只得又靠近了一些,直到来到了卷帘前,便见皇后那只染着紫色蔻丹的素手从帘下伸出来,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细细捻摸、观察。
座下的嫔妃里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谁的咬牙声,没等夏洛荻发出疑问,皇后便将手收了回去。
她轻声问道“你的骨头有被后天动过的迹象,按这个骨相走势,你的原貌应是比现在出挑许多。这样好的骨相,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为何要掩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