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失落。
夏洛荻温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崔统领,我同家人说些私房话,可否稍待?午后留下来用顿便饭如何?”
封琰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坐下来等候。
旁边揉着肩膀的睚眦见夏洛荻跟着他娘回屋,找了个板凳,坐没坐相地歇在封琰对面,左看右看,甚觉眼前这高手古怪。
寻常男人见了秦夫人,恨不得眼睛粘在她身上,这人却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死盯着夏洛荻。
“喂。”睚眦拿了颗苹果,咬了一口,说道,“你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爹的?”
一听这个称呼,封琰又开始肺疼“……你爹?”
“叫习惯了,懒得改口。”睚眦跟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要练到你这个地步需要几年?皇帝有你厉害吗?”
“你问这许多做什么?”
“我得算一算需要几年才能带我爹逃跑啊。”
……童言无忌。
封琰倒也没把这熊孩子的话放在心里,道“夏氏已入了宗册,此生都不会离开宫闱。你与其异想天开,不如安心读书,好叫你……你爹放心。”
睚眦却笑了“你觉得我爹是那种甘心一辈子在宫里被当猪养的人吗?”
封琰语塞。
当然不是。
回想一下,入宫以来夏洛荻就从未以后妃自居,除了查案子的时候,其他时间真就是来养老的。
只有在回家了之后,她眼里才有点人气儿。
他身边就这么……不好吗?
昨天他因介怀藏尸树之谜夏洛荻识香木之事,大半夜睡不着,思来想去,这宫里能跟他讨论女人的也就是他哥了,遂拽起高太监那一把老骨头去丹华宫抓他哥。
封瑕昨晚正在丹华宫和德妃喝茶,顺便了解一下白天婧嫔宫里藏尸树的热闻,聊得气氛正好的时候,被一脸苦相的高太监敲门打断,说是西南边有军报。
大魏朝西南边一派安定,向来没有战事,封瑕一听就晓得是亲弟弟找他,无奈只得放下德妃。
他还当是什么要紧事,一出去就听他弟问女人有秘密怎么办。
封瑕问什么样的秘密,封琰不好描述,说我有个曾为我朝九晚五两肋插刀的一般女友人,可能有别的身份或者苦衷,但不愿意告诉他。
封瑕你说的那个一般女友人是夏卿吗?
封琰不是。
封瑕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女友人了,哦,对了,你从来没有女友人。
封琰对他哥怒目而视,封瑕为了自己后半夜的补觉考虑,认真道
“一个女人有秘密很正常,但以你和夏……你和一般女友人的交情,到这种地步还瞒着你,要么是想钓你,要么……是想逃跑。”
钓是不可能钓的,就算有心想钓的话……那她前六年大好青春都干嘛去了,贴着假胡子到处骂架。
这么一想,那就只有她想逃跑这一种合理推测了。
封琰像听了一出鬼故事一样胡思乱想了一宿,尤其是想到第二天夏洛荻要出宫回家探亲,唯恐她是真的想跑,天不亮就撂挑子让他哥去上朝,自己到西华门堵人。
路上一切正常,只有看到他的时候,夏洛荻早上为难了一下。
等等,她不会真的打算在今天揣包袱跑吧?
大胆犯官!跑路不带我……不是,我在这儿看着还敢跑路?
越想越如坐针毡,封琰频频看向夏洛荻离开的后门,但又觉得擅自进别人家卧房不合礼数。
正纠结时,一声拖长的“喵~”声从门外传入,只见夏家的老秃猫追着一只老鼠跑进来。
那老鼠身形灵活,遛猫如神,一番走位之下蹿入后院。
三花老秃猫今日的跑步额度已满,见追之莫及,累倒在地上,四个爪子伸平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你什么时候能向我爹学一学,见天地只吃饭不干活……”睚眦正要去抱他家的猫时,又被封琰一巴掌拍进椅子里。
封琰一手拎起老猫,正经道“我去。”
说着,他名正言顺地进了后院,直奔传出说话声的卧房,刚到门外,就听见一阵哭声与半句话。
“……就回老家。”
回老家?你只要出了京城被大魏内外的歹人发现,就真的回老家了!
封琰一脚蹬开房门,入目只见屋内一片凌乱,一个巨大的包袱横在榻上,桌面上更是摆满了假胡子、契书等物。
俨然一副准备跑路的架势。
夏洛荻和秦夫人双双回头“崔统领,你这是?”
封琰“你好大的胆子!”
老猫“喵。”
封琰“皇后赦你出宫半日,你竟想趁机逃亡。”
老猫“喵喵。”
封琰“岂不知京外想杀你的人有多少,你——”
老猫“喵喵喵~”
封琰“……”
手里的猫喵个不停,封琰一时气势打折,只能先把带路的猫放下。
老秃猫屁颠屁颠跑到夏洛荻脚下,蓄了一下力气,扑腾到她膝盖上卧好。
“崔统领,你说我要逃跑?”夏洛荻脸上敷着东西,含混不清道,“人证?物证?”
犯官安敢狡辩?
封琰指着那榻上的包袱“你东西都打包好了——”
夏洛荻“只是些旧书等物,打算带进宫里的。”
封琰又看向她们面前桌上摊着的一排靓丽的胡须须“你这变装用的胡子——”
夏洛荻“不摸摸胡子总觉得办案处事没什么手感。”
封琰指着她们脸上的薄膜“那你们脸上这人皮面具又作何解释?”
人、皮、面、具?
夏洛荻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将脸上的薄膜揭下来,捋了一把额前湿润的碎发,道“昨日被夹竹桃毒得脸皮不适,这是拙荆的……敷脸秘方,消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