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山绵延经百里,靠近京城的一侧,寺庙林立,山下有柴家镇等小镇环绕。而山阴的另一侧则罕有人烟,且地形崎岖,仅有樵夫出入。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做好了就老规矩,斩下花藤只留根,来年若有人发现,就转移到他处去种,若无人发现,就继续培植。”
几十辆大车上装上一桶桶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香料,送走货物的农户一个个面黄肌瘦,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那死藤花制成的奇香,最后恋恋不舍地收下接引人的钱财。
“来年,还是俺们来种吧?俺们村里还有其他的青壮,都是自愿来种的,嘴都严得很,上回家里老娘想去镇上浑说,俺们可都是狠下心埋了才没让人知道……”
接引人们个个戴着面罩,比这些农户清醒许多“不是什么都可以来的,那要听娘娘的吩咐。”
一听到“娘娘”这两个字,农户们不禁露出狂热的神情“得蒙娘娘赐下仙株,我们才能益寿延年,享受这般仙人般的乐趣,不知我们可能见上娘娘一面?”
“你们想见娘娘?”接引人们冷笑不已,“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走,出货去。”
他们刚坐上拉货的牛车,就看到这深山幽林中一有人举着火把从山下上来。
“谁?”他们立刻拉开架势防范,不一会儿,便看到有个提灯的女子独自顺着山道走上来。
“你是谁?”接引人们警惕不已,正要拿着兵器上前时,便看到那女子从袖子里取出一片玉佩。
火光下,玉佩照得通透分明。
接引人们连忙放下兵器,跪在地上“娘娘!”
身后的农户们瞪大了眼睛……此时月出山巅,照亮了那女子半面出尘如仙、又漠然如冰的容颜。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户们看痴了,不禁跟着膝行上前“红线娘娘!请娘娘赐福……”
那女子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尤其是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农户脖颈上、胸膛上都有因药瘾发作般留下的抓痕,眉头深深锁起,开口问道“死藤花期可在?”
“在、在的,还剩半亩没有收割完,正打算留着花种,今年都是上好的成色……”
一定没错,一定是红线娘娘接引他们升天来了。
农户们激动地想着,见那女子抬起手,正要上前接受赐福时,又见她朝着面前两丈外的接引人们一指。
嗖!嗖!
不知何处来的弓弦响,不到一刻,那些接引人们纷纷中箭倒地。
山林中火把四起,无数黑衣人潮水般地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杀入死藤花寨里,不多时,寨中那些看管他们的管带们惨叫声四起。
一股焚烧死藤花的焦味弥漫开来,农户们茫然过后,终于拾得几分清醒,连忙趴倒在地上。
“娘娘饶命!俺们都是地方上的老实农户,被这些人抓到这里来的!”
“对、对,他们还每天鞭打我们,您看看我们身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小人们再也不敢了,请放我们回家吧,我们家里还有老母和妻儿……”
那提着灯的女人轻轻摇头,抬手从左起第一个开始指。
“你腰间钱袋是满的,并不缺钱。”
“你穿着绸衫,是因为怕磨破了皮肤,身上的伤是你们自己挠的不是被鞭打。”
“你今天应该才杀过人,是个老妇,袖子上还沾着一缕白发,怀里露出的簪头上海沾着血。”
她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凌厉起来。
“魑魅魍魉,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全数押入大理寺,有命案在身者全数按律问斩!其余关押十年,药瘾熬得过便转徭役,熬不过也好过让他们出去戕害良善。”
“是!”
一片喊冤声中,护卫们从寨中捧来一筐盘曲虬结的花藤,白色的花球上有三个洞,活似一个个指头大的人头骨一般。
“死藤花结子。”
夏洛荻拿起两株,手指一掐算,道“送一部分,交到高公公手里,余下由我带着,我晚些回去。”
有人不忿道“红线娘娘用这邪物坑害我大魏子民,证据俱全,不如直接让主公拿了她!”
“还不到时候,她还有一个后手,让她使出来我们就输了。”
“那就这样看着她作威作福?”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不止要她输,我要她看着自己崩盘。”
……
帝江北岸。
一艘船只停泊在船坞里,裴谦和梁斩下了船,一眼就看见北燕的迎接队伍里,有个坐着轮椅的熟悉身影。
那是公西宰,现今北燕啸云军的统帅。
但此番主使并不是他,而是北燕派驻给啸云军的监军,一个白面无须的绿袍太监。
“尔等就是三江会的易寨主、和梁副寨主?”
裴谦连忙捋了捋胡须,确保对方认不出自己来,上前抱拳道“正是。我等为投效明主而来,有常氏小侯爷引荐,这是礼单。”
他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封红礼单,顺便将一封小的同时塞给了绿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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