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帝一醒来,整个朝堂就仿若有了主心骨,这个大明朝的国家机器的齿轮也开始继续转动。
用太医的话来说,皇上能醒来,定是上天庇佑,切不可多作操劳,恐伤圣体。
可是,明景帝自诩勤政,拖着病体也要坚持上朝,顶多是多注意几分罢了,根本不顾黄顺和一干太医的劝阻。
这天,天还没有大亮,朦胧的月牙歪歪地挂在灰蒙蒙的天上,在黄顺的轻声呼喊中,明景帝睁开了眼睛。
这是明景帝自醒来的第一次上朝。
端着朝服,朝珠等,用银盆装着的洗漱的清水,妙龄宫女陆陆续续进了寝殿。
待明景帝洗漱完毕,宫女太监仔仔细细地低头替明景帝整理着衣冠。
黄顺偷眼瞧着皇上苍白的神色,身着玄色朝服,配以朝珠,说不出的庄重,没有一丝喜色,暗暗明白,这次上朝,估计有大事发生。
他知道,明景帝从来不是什么心怀宽广的人。
不一会儿,龙辇停在了殿外,便听见小太监道,“皇上起驾——”
一大早,太后便打听到明景帝直接去了太和殿,她所担心的她的孩子前来慈宁宫兴师问罪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她该高兴才是。
她是不会告诉皇帝看押裴氏的真相的,就怕他受不住。
一旦明景帝来兴师问罪,他俩儿铁定不欢而散。
经常和自己儿子冷战的母亲,也是悲哀。
也许是维护他俩儿的母子情意,也许是前朝政务太过繁忙,明景帝暂时还抽不出时间来和太后争一争后宫这一亩三分地的小事,或者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明景帝总是会下意识忽略很多东西。
别人或许不知道,苏之婉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罢朝好几天,或许是政务繁忙,可是,明景帝坚持上朝的原因,还有一个李宗。
明景帝从来都是小心眼儿的。
苏之婉相信,太后还没有告知李宗和裴云若的私情,所以,明景帝顶多会发怒,但是,却不会暴怒。
然而,仅仅是一个宫女,也足够明景帝借此发挥了。
明景帝不会忘记当年他初登基的时候,因为李宗爽快的放权行为,不得不按例封赏了他一个王爷。
虽然是一个闲散王爷,连封地都很不怎么样的闲散王爷,但是,也足够明景帝憋屈了。
你让一个皇帝憋屈,就得做好,皇帝让你生不如死的准备。
明景帝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机会了。
他虽然没那个脸把李宗秽乱宫闱的皇家丑闻公诸与众,可是,他昏迷的这几日,李宗一党蠢蠢欲动是事实。
咸福宫。
李承泽去了上书房,苏之婉闲得无聊,干脆就招了自己名义上的女儿,前来解解闷。
杨绮玉,杨家姑娘,被明景帝领到咸福宫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而且从小便是被杨将军当儿子来养,已经有了完整的人生观价值观。
父母双亡的她,养在贵妃跟前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什么母女情,亲近有余、亲热不足。
毕竟苏之婉和杨绮玉的年龄相差不大,硬生生憋出母女情意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杨绮玉是天生缺心眼,还是真的摸透了苏之婉的性子,每每都是压着苏之婉的底线,在咸福宫过得风生水起。
“儿臣,给母后请安。”杨绮玉走到跟前,微微福身道。
自从端柔贵妃被册封为皇贵妃之后,这后宫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改口,以皇后之礼尊称其为母后。
这就是妻和妾的区别。
苏之婉抬眼看去,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白白嫩嫩的样子,眉清目秀,梳着时下闺阁少女流行的如意双垂髻,身着湖色的襦裙,步履娉婷,又带着军人世家的英姿飒爽。
这样的杨绮玉,让她想起了刚入宫的叶潋。
她和叶潋又太多相同,也有太多不同。
杨绮玉是一个表面上文静,实际上胸有沟壑的姑娘。
只希望这次,她没有看走眼。
苏之婉拉起她,坐在一旁,笑道,“前几日,太后还特意在本宫耳边提起了你的婚事,一转眼你就快十三了,是大姑娘了。”
杨绮玉提到自己的婚事,并没有半点羞涩,道,“母后还不清楚儿臣的志向吗?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当真但凭母后作主?”苏之婉眉眼含笑,戏谑的看着她,道,“本宫记得,苏家还有好几个嫡系子弟未曾娶妻,哪天本宫找个时间,让他们进宫给你过过眼可好?”
杨绮玉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低头道,“儿臣知道,这整个咸福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母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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