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指拉出一段蓬勃的血花落在地上。
“咕——”
音本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声音,但他立刻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尖叫的时候,他咬住嘴唇,将手指被切断的痛苦全部咽进肚子。
玄野拎着鲜血淋漓的匕首,就像刚才下手的不是他,挂着诚恳的笑容,客客气气地对千命表示:
“道上的规矩,先撩者贱,这是他应得的——或者您还想要他的哪个部分吗?”
哪里都不想要。
暴走的激素开始消退,她现在能感到的只剩下无力。
千命保持着警惕的动作后退一步,几乎是同时,治崎先生的手臂收回身侧,她颈部的肌肤因为温差而激出一片颤栗。
千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非常糟糕:“如果没有要事,那么我先告辞了。”
这次真的没有任何人的阻挠,她挺直的背脊逐渐消失在越发浓重的夜色里。
音本还在颤抖,他不清楚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手指,因为少主随时可以让他重生——但少主现在看起来并不想。
治崎廻仔细地擦拭手指,像是要拭去缠在上面的体温。
“玄野,教他一下规矩。”
少主留下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他,音本想要出声,但几乎是立刻就被玄野捂住了嘴。
“音本你冷静点。”在治崎远去的脚步声里,玄野死死地按住他,“你听着,想在八斋会活下去,除了不要惹怒组长,最好也不要靠近夜刀神小姐。”
“她是谁?”
音本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嗓音像是被刀锯过了一样不自然,他拼命地吸气,不管凉风灌进喉咙的火辣感,手指抠住玄野的手臂,焦急地寻求答案。
“廻的未婚妻。”
字数越少信息越可怕,音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未婚妻?少主他——他怎么——”
治崎廻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男人,你无法想象他会任由别人将一段讨厌的婚姻套在他头上。
“哦,这个很复杂,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当然以后也不需要知道……玄野针苦恼极了,“夜刀神小姐和解俢师的关系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远离她就可以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她并不会经常出现——但你记得不要靠近她,不要和她接触、不要和她说话、最好连脸都不要露。”
这些话里透露着一些奇妙的东西,常年靠着坑蒙拐骗为生的音本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少主对她——”
“不,不是,在这件事上你最好不要发挥想象力。”玄野捡起他的那截断指塞给他,“总之不要碰解俢师的东西,什么都不行,也不要惹怒夜刀神小姐,我不是每次都能保下你的。”
“——她非常厌恶精神控制系个性。”
治崎展开手中的纸。
这应该是一张契约书……可你又不能说这是个严格的契约书,但至少在格式上,它遵守了最基本的范本条例,虽然签的东西让人莫名其妙。
甲方承诺不对乙方撒谎、不会再次爽约。
乙方承诺要听甲方的话。
任何一个拿到这张契约的人都会觉得签这个的人有病吧。
这个契约书绝对不可能具备法律效力,它最多是哄孩子的玩意,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糊弄的意味,而他恰好和这上面的甲方乙方关系匪浅,所以更不能理解这个东西存在的必要性。
甲方是夜刀神慎司,乙方是夜刀神千命。
夜刀神可不是个会因为回忆美好的育儿时光而把这种东西慎之又慎地藏起来,所以这张纸必然具备一定程度上的效力,在这个个性社会里,你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而他恰巧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很讨厌精神控制系个性。
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悖论——因为小姑娘刚好是个“个性免疫”。
如果把个性比作病毒,那她就是能抵抗病毒的病原体,和这个充斥着肮脏病菌的社会隔绝——虽然脑子已经没救了。
如果这张纸有用,那么小姑娘的个性一定有问题——但他的“解修”确实无法对她发动。
如果这张纸没用,那夜刀神把它藏起来是因为提前得了阿尔茨海默吗?
治崎廻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
他并没能够得出一个结论,因为房间的门响了。
“治崎。”组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你出来一下。”
…………
…………
千命拧动钥匙,在“咔哒”一声里若有所觉地扭过头。
隔着一条街和一层楼的距离,她和爆豪胜己对上目光。
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凶神恶煞,他迅速拉上磨砂的落地窗,力道之大让窗框剧烈的震动,玻璃窗发抖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
然后根据玻璃窗后的人影晃动,千命有理由怀疑他被打了。
真是让人羡慕的家庭关系啊。
千命打开门,在迎面而来的生冷空气中觉得心很累。
她可能是惹到了爆豪胜己——这帮长得好看的男人真是太难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