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陈青安顿好刘带娣,就赶去村长家。
村长见陈青回来,嗑嗑烟袋锅说道“我原想等陈平回来再执行族规,如今他入狱,你回来也好,权当给做个见证”
“苗仁翠在哪!”陈青眼眶通红的沉声问道。
“都关在宗祠呢,哎~你阿爹若还活着,哪至于落得这般境地?”村长重新审视陈青,也不免摇头叹息,若非陈老二身故,陈青哪能做哥儿嫁人?
那陈平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若是换了陈青娶亲,不说把日子过红火了也断不会让陈阿爷临死都闭不上眼。
陈家沟开宗祠也不是第一次,可陈青毕竟是个嫁了人的哥儿,这会儿回娘家参与族事终归站不住脚,但老村长一席话却是让一众族亲闭了嘴。
“陈青虽然出嫁,但到底还是老陈家的种,这会儿陈平入狱,带娣又是媳妇。他个小哥出面虽然不合规矩,终归也算是自家人,总不好让族里私下执行族规吧?”
“罢了,往后陈家还得靠他扶持,这次就破例一回!”八十多岁的老辈一开口,众人这才闭嘴不再议论。
陈青对村里一众长辈点点头,就安分站在一旁听事,可等苗仁翠一被推出来,当先忍不住上前骂道“苗仁翠你个丧良心的东西!我阿爷阿奶对你千般好,你不记着也就算了,还逼死他老人家!今个就是族里不制裁你,我也定让你血债血偿!”
陈老大被绑缚手脚跪在地上,他没脸去看陈青,更没脸面对族亲,老泪纵横道“都怪我不孝……我有罪!”
“陈老大……现如今说这些还顶什么用!唉~”族里一众长辈顿足扭过头去,不屑看他这副忏悔的模样。
苗仁翠被一众族人围着,早已心慌害怕的缩成一团,可如今大错已铸,就算她苦苦哀求也是于事无补。
这会儿见陈青这个寄人篱下的东西竟然也赫然指责他,苗仁翠不免心中不忿的骂道“我丧良心?你好到哪去了?你阿奶病重的时候怎不见你这孝子贤孙伺候榻前?这会跑来指责我,你哪来的脸说?”
“我……”陈青心里堵的难受,又听族人窃窃私语,不免心中有愧,可说到底他都是净身出嫁,即便不孝顺也在情理之中。
“谁说大哥没孝敬阿奶了?”刘带娣怀抱娃娃,推开众人站出来替陈青辩解。
“族里议事,你个妇道人家赶紧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刘带娣一开口就被族里长辈训斥。
刘带娣向来不惧这些,扫视一周说道“大哥多方帮衬娘家,凭啥不许我说句公道话?出嫁从夫,又没给陪送嫁妆,就这样我大哥还在灾年给了家里不少救命口粮。阿奶病重时也私下给了银子买药,如今苗仁翠这般血口喷人,你们不替大哥主持公道,我却由不得她在这胡说!”
苗仁翠一见刘带娣就火,刚还怂的缩成一团,这会却爬起来撞过去骂道“你个小贱人,生娃儿都没弄死你!真是个丧门星!自打娶你进门我这日子就没好过……”
陈青一把推开苗仁翠,对大伙说道“大家伙可都听清楚了?带娣之所以性命垂危都是被这贼妇害的,她先是加害产夫又逼死我阿爷,还请族里给主持个公道!”
村长一听这还得了?忙找来稳婆对质,稳婆气急的骂道“作死啊!当初我就觉得不对劲,陈平说他阿娘骗他,我还当是慌了神,没想到真是苗仁翠这个东西私下做主,好在人命大给救回来了,不然我婆子可要担上大罪了!”
“呸~你少胡说八道,当时也是你说不豁开娃娃就得憋死,这会儿愣冲什么好心!”苗仁翠立马喷回去。
“要不是你说得了夫家同意,我哪敢下那么重的手!”稳婆顾不得其他,忙上前厮打苗仁翠。
“都停手!”村长厉喝一声,命小辈拉开两个婆子“陈老大,你说!当时是不是你同意保娃的?”
陈老大泣不成声的应到“作孽啊!……她当时就说耽误不得,不然娃娃就得憋死在肚子里,可也没说要豁开产道取娃啊……”
“老大你!”苗仁翠用头去撞陈老大,这话怎敢当着外人面说,一准得被拉去见官不可。
“族长……我陈老大一生窝囊,害的阿爹枉死,阿娘无钱治病,儿媳又差点丧命,若非阿青相救,我怎还有脸活在世上……今个村里给什么惩罚我都接了,打死我俩也是应该应分……”陈老大用头碰地,用力之猛直将额头碰的头破血流还不停歇。
“你要死也别害我啊!”苗仁翠疯了一样扑在陈老大背上,用力撞他,让他别再说了。
“好!既然这样,那就执行族规,本朝向来不容不孝之辈,立法尚且施以绞刑,族里未免家丑外扬,就不见官处置了。今个就罚你夫妻乱棍三百,绞刑以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村长起身看向一众族亲,待得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看向陈青问道“可有不服?”
陈青晓得本朝立法对于不孝之徒的量刑,可苗仁翠死不足惜,陈老大被拖累致死却终有些于心不忍“陈老大罪不至死,还请族里网开一面……”
众人沉声叹气,纷纷不予采纳,连村长都不赞同的连连摇头“他纵妻害死阿爹,经官也是难逃一死!”
刘带娣本就大病初愈,这会刚醒难免有些体虚乏力,晃悠着拉住陈青劝道“他们罪有应得,大哥即便求情,怕是族里也不会放过阿爹”
陈青也知事无挽回的余地,勉力别过头去应道“还请族里给留个全尸……”
“这是自然”村长一摆手,堂外便进来几个小辈,架起陈老大夫妻就往刑堂拖。
苗仁翠哭嚎道“陈老大……你我夫妻几十年,竟然害我惨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老大仰天长叹,双脚无力的瘫在地上任由两人拖行,嘴里嘀咕着“少年夫妻死来伴!有我陪着,你还有啥好委屈的……家里银子藏哪了?总归要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留给娃娃吧”
“哈哈哈……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便宜那个小贱人……还有他那个孽种!”苗仁翠蹬腿骂道。
陈青本还想上前去问,被刘带娣一把拉住,摇头劝道“左右不过些许银子,她那般爱财还不是死了也带不走?家里就那么点地,挖出来就算,挖不出来权当消灾了”
刘带娣能这般豁达,陈青也就不再问了。
眼见贼妇将死,原本该是欢喜才对,可历经一场生死,刘带娣对她的恨也淡了不少,只盼着夫君能平安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就别无他求了。
“呜呜……陈青,我错了……求你行行好,替我求求情……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平儿!平儿快来救救阿娘……”
听着苗仁翠撕心裂肺的哭嚎,陈青心下一叹,这估计是自己最后一次听这女人的鬼哭狼嚎……
三百乱棍,打不死也仅剩一口气,待得二人被吊上横梁,已然是任由他人施为。
板凳被踢倒那一刻,陈青揽住体力不支的刘带娣感叹道“恶有恶报,纵恶即便可以谅解却也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