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生了好大的气,他们都不过是下人而已,谁也不敢违抗长公主的命令,再不舍,他们也只能调头回府。
纪嬷嬷领着众人回国公府后,林姑姑看着祁知年消失的方向,这回轮到她叹气了,她安排两个侍卫:“跟过去看看,瞧他们去了哪里,又见了哪些人。”
侍卫们领命而去。
祁知年他们离去时,旁边有长公主府的侍卫在,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敢跟上,待到长公主府的人都散去后,人们就是想跟上去看热闹也已找不着他们,十喜巷附近本就有大大小小许多巷子,要找几个人还真没那么容易,尤其今天又下着这样大的雪。
天冷,人们趁着劲头找了会儿,找不见人,也就算了。
倒是茶馆、酒楼里倒又更热闹了,这会儿事情已是越传越离奇,什么英国公祁淮是天上贬下来的神仙,姜七娘是来助他渡情劫的狐狸精,就连祁知年也跟着他娘成了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祁知年与范嬷嬷扶着姜七娘走过三四条巷子,周围再无喧闹声,他们仨才逐渐停下脚步,姜七娘已经快没知觉,连路都走不得了,软软靠在祁知年身上。
范嬷嬷不哭了,发愁地问:“小郎君,如今咱们该往哪处去?娘子得赶紧找个大夫才是。”
祁知年看着虚弱得呼吸都轻不可闻的娘亲,既急,却也有片刻的迷茫,他自小到大,不论什么事情全部都是下人们安排好了的,就连洗澡也有丫鬟小厮侍候,他甚至连衣服都不太会穿。
若是还在国公府,生病了,自有人去请御医,如今他也知道要请大夫,可是大夫又该往哪里去请?再不通世事,他也晓得,请大夫需要银子,可他身上从来没有放过银钱,教他读书的先生是个老翰林,最摒弃黄白之物,原先丫鬟们给他做荷包,还会往里头放点金银锞子,自先生教导后,他身上是一分银钱也没有了。
再说,被赶出来时,身上的东西全都被除了去,眼下除了这身衣裳,当真是满身空空啊。
范嬷嬷瞧见他怔怔的,很是心疼,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小郎君!咱们回清宁侯府去!找老侯爷!”
祁知年的眼睛跟着亮起,是啊,他们还可以回清宁侯府找外祖父!
姜七娘还在娘家时,既是庶女,排序又在中间,生母还早逝,根本就不得宠爱,当年在清宁侯府闹出那等事来,姜七娘说出那些话,还真的跟着去了英国公府,气得她亲爹清宁侯直接对外宣布与这个女儿断绝来往,更是将姜七娘的姓名逐出族谱。
后来姜七娘生了个儿子,也没有受祁淮、长公主苛待,祁淮虽然从未给过姜七娘任何身份,对外还是说借住,到底还是住了这么多年。
更何况,祁淮一直没有娶妻,就连妾也没有纳一个,祁知年慢慢长成,性子好、长得好,书更是读得好,是英国公府唯一的小公子。
外人又不知其中内情,只当姜七娘真的很受祁淮的喜爱,祁知年的真实身世又有谁知道?说不得祁知年往后真要继承英国公府。
凡事不就怕个万一?
清宁侯又后悔了,觍着脸又扒上来。
姜七娘就是面团性子,她爹说了几句好话,她就立马答应了。
倒是长公主当年还为这事儿暗地里抱过不平,觉得清宁侯府这一家是越来越不成了,半点规矩与脸皮也没有。
这些年来,清宁侯府有意巴结,逢年过节,祁知年都会往清宁侯府去,与几位舅舅、表兄弟们关系还不错,外祖清宁侯对他多有关照,有点什么总不会忘记他。
在祁知年心目中,外祖父对他再好不过了,方才是一时慌乱没想得起来。
眼下有了出路,祁知年也不禁面露喜色,姜七娘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他蹲下身,叫范嬷嬷将娘亲放到他背上,背着就往清宁侯府走。
他从没干过体力活,背着个大活人,哪怕轻得很,也是走得踉踉跄跄,范嬷嬷在一边扶着,看着这一大一小都很心疼。
祁知年咬咬牙,想着很快就能得救,到底是坚持背着娘亲从巷中出来。
清宁侯府离此处倒不是很远,城中的贵族大多都住在同一个地段。
绕过一个路口,他们就看到清宁侯府的后门。
此时也顾不得是正门、后门,范嬷嬷立即跑上前去叩门,叩了两声,就有人来开门,往常瞧见他们都折着腰的人,这会儿瞄了他们一眼,动也没动,只不耐烦地问了声:“干什么的这是?”
范嬷嬷心中着急,没在意,只是笑道:“我是范嬷嬷!你是老刘家的二小子吧?我们家七娘子和小郎君——”
“去去去!!少攀关系!”那小子却是凶恶非常,“哪里来打秋风的七娘子和小郎君?!我们清宁侯府可是只有六位姑奶奶!!快一边去!”
范嬷嬷面色大变,那小子直接从门中出来,伸手就要推范嬷嬷:“快滚!”
祁知年身上还背着姜七娘,直喘着气,瞧见这一幕,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范嬷嬷却被那小子推了个踉跄倒在地,范嬷嬷爬起来就要往门里跑,口中喊道:“让我去见老侯爷!你们反了天了!七娘子若是和小郎君有哪里不好,你们拿什么来赔!让我去见老侯爷!老侯爷!老侯爷!”
那小子没拦住,范嬷嬷直冲进门里,却又撞到一人身上,她抬头一看,是清宁侯世子夫人,也就是姜七娘嫂子身边的大丫鬟,她得救一般,立即拉住那人的手:“好姑娘!!快告诉夫人,我们七娘子和小郎君回来了!!”又愤愤地指那小子,“这小子竟敢拦着咱们小郎君不让进,非得让夫人好好治他们的罪!!”
那姑娘“噗嗤”一笑,身边的两个婆子已经上前将范嬷嬷给架了起来,范嬷嬷这才知道大不妙,挣扎时,那姑娘已经居高临下地带着几个小丫鬟走到门外,站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狼狈的祁知年与姜七娘。
她“哼”了声,面上在笑,口气也是软软的,说出来的话直往人心口上戳:“七娘子?咱们清宁侯府可出不来这种与人私通的下作人来,小郎君?哦哟,现如今,与人私通生下的私孩子都能称小郎君了呀?”
祁知年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哪怕是今日长公主气成那样,也没人说这样难听的话。
他浑身发抖,差点背不住身后的姜七娘。
范嬷嬷听了这话,发疯一般甩掉架住她的人,扑上去就要去撞那丫头。
“哎哟哟,可吓死我了。”那丫鬟拍拍心口,又往后退一步,范嬷嬷再度被人抓住,再挣扎时,那些人手猛地一松,范嬷嬷直接从台阶滚下去,直直撞到颤抖的祁知年身上,他一个趔趄,背后的姜七娘落在地,祁知年慌忙去扶,姜七娘悠悠转醒。
还不待说上句话,一旁又有辆甚是华丽的马车驶来,车旁跟着侍女与侍卫,架势十足。
先前还张狂的大丫鬟立马走下台阶,快步走到那刚刚停下的马车前,跪下行礼:“奴婢拜见侧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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