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种万种花卉,祁知年最爱的自然还是腊梅。
每年,他都会亲手晒腊梅花瓣做茶饮,会亲手做花笺,也会在小雅小颂的帮助下做腊梅香露,甚至就连屋里用的熏香,也是掺了腊梅香的。
他方才在清音居洗澡换衣时,下人们久不见他,都很想念,抢着到他面前侍候他。
洗澡的热水中加的便是梅花香露与干梅花、草药做成的药包,准备的衣裳也都是熏的腊梅花香,与从前一模一样。
此时他走来,浑身便漾着清幽的腊梅香,不过分浓,却也不至于风一吹就散。
好闻极了。
祁淮埋在其中,一点也不想动。
暗香浮动,祁淮不动,祁知年更不敢动。
祁淮着黑,祁知年着白,祁淮坐着,祁知年站着。
祁淮仿佛已经睡着,呼吸绵长平稳。
祁知年开始非常紧张,见祁淮始终不动,又觉得难道他还没有醒?
祁知年低头去看祁淮,祁淮的脸埋在他的怀中,看不到,即便这般,祁知年看着看着,忽地露出个笑容。
今日祁淮为他出头,将他带来国公府,甚至不惜与太子对上。
是说明,祁淮其实没有再生他的气?
祁淮原谅他了?
祁知年不敢完全确定,心中却也不由一片欢喜。
他看着祁淮的眼神,是少年从来不曾有过,甚至还未曾学会便先已领悟的温柔。
他也下意识地抬起手,将掌心轻轻贴在祁淮的后背。
祁淮的身体一僵,手指抓住祁知年的衣裳,将他搂得更紧。
祁知年讶异地又低头看他一眼,醒了?
祁淮却又没了动静,祁知年不由露出笑意,这个样子的祁淮,好像个小孩子哦。
他的手掌,缓慢地轻轻拍着祁淮的后背,希望祁淮能睡得更舒坦些。
这间正厅位于英国公府最正中间的位置,历来都是每任英国公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
是最正统的黑色,因为是世袭罔替又有开国功劳的一等国公,得开国太|祖亲赐,房上瓦片可用皇家专用的琉璃瓦,屋脊上还有多只脊兽。
正午阳光的照耀下,远远地,整个大厅都泛着尊贵的金光。
这间厅堂也是最正统的五扇门,阳光铺陈其间,厅中亮堂无比。
祁淮与祁知年就这般,一站一坐,默默地抱着,身置这最坦荡荡的阳光中。
长公主原本急匆匆的脚步骤然停止于台阶下,她站稳了,看着目光尽头那抱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两人,眉头不觉蹙起,越蹙越紧。
祁淮察觉到那戛然而止的脚步声,略一思索便知来人是谁。
他暗自叹气,不得不从祁知年的怀中“醒来”。
“你醒啦!”祁知年高兴地低头看他。
祁淮抬头看他,见他面上天真依旧,不知为何,心中略酸,就在这坦坦荡荡的阳光下,他真希望祁知年能够永远如此天真。
他松开抓住祁知年衣裳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母亲来了。”他望向门外。
祁知年一惊,立即回头看去,站在门外的,一身玄衣,面无表情地站着的,不是长公主又是谁!
祁知年立马开始慌张,那天验血的一幕幕不禁又在面前晃。
他知道,长公主不喜欢他与娘亲,而他们此时居然又出现在英国公府,他脸色先是一白,又有点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动。
长公主的眼神极为犀利,紧盯着祁知年。
祁淮动了动,上前半步,挡住祁知年,将祁知年护在身后,又道:“母亲来时遇到表哥不曾?”
长公主暂且收回落在祁知年身上的眼神,深深看祁淮一眼,抬脚进来,说道:“我来时,他们的马车刚从十喜巷出去,到底是何事?他竟然也来了?看他们走得那么急。”
祁知年听了这话,更紧张,因为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祁淮风轻云淡地说:“赵铠与赵芜上门欺负祁知年,恰好被我撞上了。”
“哦——”长公主这个“哦”,“哦”得极有深意。
祁淮依旧淡淡的,长公主忽然就是一肚子的火,她再看祁知年:“他们俩怎会去找你的麻烦?”
其实长公主这句话就是在很正常地询问,只是她盛气凌人惯了,说出来的话就很有些咄咄逼人。
祁知年是真的很怕长公主,被她这么一问,更紧张,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
祁淮又道:“赵铠与赵芜是什么人,您不知道?是他们俩没事找事,仗势欺人。”
长公主没好气:“我在问他,又没问你。”
祁知年害怕祁淮因为他而被长公主训斥,立即从祁淮身后站出来,急急道:“长公主殿下,都是我不好,跟国公爷没关系的!!”
长公主一口气憋住,更气了。
祁知年小心抬头看她,声音更小地说道:“真的……是我的错……跟他没关。”
长公主怒道:“你能有什么错?你是个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上哪里到他们跟前犯错去?!那俩小东西,又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祁知年懵了。
“自己也在外头过了好几个月,怎么还是这副模样!”长公主再看到他那双水润润的无辜眼睛,真是又气又莫名心疼,“与你无关的事,别没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哦。”祁知年的声音颇为沮丧。
长公主自己也是一团乱,又瞪祁淮一眼,祁淮竟然翘了嘴角在笑,长公主差点喘不上那口气。
她自家摸了摸心口,告诉自己生气容易老,这才好不容易缓下些许,又问:“你娘呢?”
“……她在清音居。”祁知年抬头保证,“我们今天就走!马上就走!”
“我去瞧瞧。”
长公主说罢,转身就走,眼下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事后她再独自问祁淮。
反倒是祁知年愣在原地,祁淮看他一眼:“发什么呆呢?”
“啊?”祁知年还是没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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