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赵初瑾可比皇帝那一窝聪明太多。
“唉,你说本王如此风华绝代,到哪里都被人惦记,我才进京半个多月吧,呵,近来竟然都开始有传闻说本王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呢,国公爷您说,背后的人是想要干什么呀?难不成还想鼓动本王造反?”
“那是王爷的事,与我何关?”
“真的呀?”
祁淮再警告:“你若是再敢找祁知年,只会有更多让你闹心的事。”
赵初瑾的脸色也是倏地一冷:“这是不装了?!”
“哼。”祁淮翻身上了马车。
赵初瑾气得上前就要一脚踹到马车上,又想到还有个小可爱在车上坐着,下不去脚,马车走后,赵初瑾双手叉腰,心中怒骂:我可去你爹的!!想逼老子造反?!做你的春秋大梦!以为老子那么好利用?!利用完,是不是还要立马把老子也杀了,你姓祁的好上位啊?!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骂着骂着,骂出声儿来:“老子这么多年容易吗?!你们死也好,活也罢,跟老子有个屁的关系!谁也别想来烦我!老子逍遥自在——”
赵初瑾骂得直喘气,他的侍卫们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王爷。”身后突然传来兰暮云那一向温润至极的声音。
赵初瑾脸色阴得能滴水,收回叉在腰间的手,恢复原先的风仪,将折扇一展,扇了扇风,缓声道:“本王乏了,先走了。”
兰暮云真诚道:“王爷,若是心烦,在下可为您排解一二。”
赵初瑾愣了愣,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姓兰的,本王已经看腻你了!往后少往本王跟前凑!滚!”
说罢,赵初瑾抬步就走。
倒是兰暮云依旧不气,他回想方才不经意听到的那些话,叹了口气,当真是人间百态,知人知面永不知心,也没有人永远快乐。
谁能想到那个鼎鼎大名的又纨绔又嚣张又美貌,还有个离奇身世的安郡王,也会有这么一面。
父亲此时应当已至临牧城,不知能否救回那些官员,不知可否阻止游族野心,更不知他们兰家的将来又会如何。
众生皆苦。
回温园的马车内,祁知年属于醉了点儿,却又没有完全醉,反正是比上回要好上许多的。
他没个安生的时候,一直闹腾。
祁淮只好把他紧紧搂怀里,终于安静了不少。
祁知年贴在祁淮的怀中,就这样仰头看着他。
祁淮正在想赵初瑾的那些话,瞒过赵初瑾是不可能了,当下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地把赵初瑾拖进局,只是赵初瑾的脑袋竟比他们预估的最高点还要再好点儿,。
祁淮想得告一段落,低头一看,祁知年眼睛睁得圆溜溜地在看他,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好笑:“怎不睡会儿?”
祁知年抿嘴笑,往他怀中又钻了钻。
祁淮当他醉了,清醒时候,祁知年绝不会作此小儿作态,他便逗祁知年:“知道我是谁?”
“知道呀。”
“谁?”
“祁淮呀。”
祁知年醉了,声音糯糯的、绵绵的,这般叫着他的名字,祁淮的心霎时便被撩动。
不敢有过分举动,他也只能克制自己,用手将祁知年鬓边的碎发拂开,祁知年却是迅速回头,在他掌心亲了口,亲完又朝他笑,一派天真。
祁淮深吸口气,将祁知年的身子往外推了推,冷静道:“快到了,坐好。”
“不,我喝醉了,难受呢。”祁知年却撒娇不愿动。
祁淮不得不仰头看马车顶。
别看祁知年是小孩儿性子,其实他极为知礼,例如撒娇这种事儿,祁淮至今也没遇见过几回。
尤其祁知年已察觉自己的心意,却又不敢说出口,借由喝醉的当口说出来的话,便更为缱绻。
祁淮实在扛不住。
岂料,祁知年今夜竟是就没打算放过他,祁淮摆在膝盖上的手,忽地被祁知年软而暖的手捉起,祁淮只好再低头询问地看他。
下一刻,祁知年竟是直接将他的手往下按去,随后便蹙了眉头道:“这里好难受。”
“………………”
又来?
祁淮都差点气息不稳。
这还不是极致,祁知年另一只手又摸索着往他那儿去,找到地方,再仰头朝他笑:“你和我一样的!!”
“………………”
程渠正在赶车,忽地听到车内传来沉沉的一句:“停车。”
“是!”程渠立马停了车,转身问,“郎君,怎么了?”
祁淮静默一会儿,道:“后退三十尺。”
程渠再是一头雾水,也带领侍卫们迅速后退。
好在已经快至温园,四周并无其他民宅,只是田地与树林,月光如水,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窗帘偶尔飘荡,倒是显得春夜多了几分荡漾。
祁知年是被祁淮用披风裹得紧紧的,抱在怀中,抱下马车的。
他早已睡着。
祁淮抱着他往院里走,简直是哭笑不得,方才在车中,张牙舞爪好似小老虎,如了他的意,此时便是小猪猡。
祁淮没有直接抱他回院子,而是抱他去了石室的温泉。
听说祁知年是祁淮送回来的,纪嬷嬷他们都很放心,叫了小雅小颂去送衣裳,她便去厨房看人准备饭菜。
被放入水中时,祁知年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坐在水中,还有些呆,显然是已经想不起方才发生的事儿。
祁淮好气,又好笑。
却也能理解,少年郎初次尝到那种滋味,总归是要好奇,想要更多。
似他少年时候,也总有些无法控制的时候,但他习武,讲究修身养性,打套拳,练会儿剑也就捱过去了。
祁知年又无需忍耐,他喜欢,祁淮自要顺他的意。
况且那时候的祁知年极为可爱,窝在他怀中,好似小奶猫,哼哼唧唧的。
想到祁知年的情态,祁淮不觉笑出声。
祁知年缓缓、缓缓抬头,看了会儿,认出是祁淮,便开始对他傻笑。
祁淮在池边席地而坐,逗他:“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祁知年迷茫地皱眉,想了想,摇头。
祁淮再笑,祁知年眼睛一亮,高兴道:“我是案首啦!!”
“是,你是案首。”
“我是案首啦!!”他又高喊一声。
“是,你极厉害的。”
祁知年小声问:“那你,高兴吗?”
“高兴,非常高兴。”
祁知年“嘿嘿”笑,趴到池边,认真道:“我以后会考更多案首的!!!”
祁淮笑出声,这是真醉了,还考更多的案首。
“你不信我?”祁知年不悦,说着便要收回身子。
“信。”祁淮抓住他,将他往水中再轻按,“再多泡一会儿。”
“嗯嗯……”祁知年说着,沉到水中,很快又开始迷糊,最后还是被祁淮给抱出来的,用暖呼呼的毛毯子将他裹好,送到床上。
小雅小颂她们想来帮忙,祁淮挥挥手,小颂退下,没忘帮着拉走小雅。
将祁知年在床上放好,祁淮起身欲走,看着那张脸,到底是弯腰,在他眉心轻轻印了个吻。
他放下床帐子,帐子的缝隙中却又伸出只手揪住他的衣袖。
他转身,祁知年想要爬起来,他又回来,将祁知年按回去,弯腰轻声问他:“怎么不睡?”
“我想要和你一起睡……”
祁淮苦笑,还要一起睡,真能折磨人。
趁祁知年迷糊,祁淮道:“这是真把我当爹了?”
此话,有几分真,还有几分自我调侃,又有些心酸。
祁知年听不出其意,还真叫了声:“爹爹!!”
祁淮吧,便更为心酸,这辈子是与这个身份杠上了,“睡吧。”,他还是想走。
祁知年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让走,没法子,僵持了得有一刻钟,祁淮认输,还是坐到床上,并未解衣,只是靠坐在床头,祁知年立即爬过来,将脑袋摆在他胸膛,自己把被子盖盖好,连着祁淮也一起盖进去。
折腾半晌,他笑着对祁淮甜甜道:“新晋案首准备睡觉啦!”
祁淮差点没捂鼻子,就怕鼻子要流血。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眼,诧异:“你怎么不闭眼睛呀。”
“……”
“要闭眼睛才可以睡觉!”祁知年说着,伸手过来捂住他的眼睛,祁淮顺势闭眼,睫毛扫过祁知年的手心。
祁知年痒得直笑,又收回手,将他抱得更紧,就这么仰头看着祁淮。
祁淮伸手轻抚他的后背。
祁知年觉得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好舒服!
看着看着,祁知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半个时辰,祁淮想要悄悄离开,可他一动,祁知年的手臂便缠得更紧,祁淮试了好几次都不成,最后只能无奈地坐在那里,陪祁知年睡觉。
后来,就连祁淮也睡着了。
卧房外,小雅一直等不到人出来,不禁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哪?纪嬷嬷方才还托人来问了。”
小颂低声道:“恐怕是已经睡了,你我守着便是。”
“也是哦。”小雅坐下,手托腮,幸福笑道,“国公爷对我们小郎君可真好呀,这都多少回了,抱着回来,便是亲生孩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颂心中“呵呵”苦笑,很是羡慕小雅的天真。
祁知年早晨醒来,睁眼便是祁淮的下巴。
这次他还记得酒醉前的事,毕竟醉得没上次厉害,而且在马车上做的那事儿,他其实是有数的,人怂酒壮胆,做了平常不敢做的事,更没想到,祁淮竟然依了他!!
想到这里,再看祁淮的下巴。
祁知年将脸颊贴在祁淮的胸膛,心想,会不会,其实祁淮也对他有意呢?
否则,恐怕也不愿帮他做这样的事儿吧。
这已经算是极度的无礼,祁淮却一再地容忍他。
越想,祁知年越觉得心中甜丝丝的,他甚至觉得这比考上案首还要令人兴奋!
他是不是其实也可以试一试呢?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得先好好考府试与院试。
祁淮太过厉害,他此生恐怕都无法追上祁淮的步伐。
他想要做那个永远站在祁淮身畔的人,不想只做个没用的小孩子,自己厉害一点,应该也会够底气一些?
若是自己有了功名,万一以后长公主知道,恐怕也不会太过讨厌他。
若是自己也能努力考上状元,长公主应该会更满意吧?
是的,祁知年越想越多,已经不知想得偏到哪里去了,却也越想越兴奋。
他的眼睛莹润透亮,不觉又仰头去看祁淮,随后便小心地往上挪,再挪一点,嘴巴撅起来,想要去偷亲祁淮的脸。
冷不防,祁淮睁开眼。
祁知年吓得顿住,一动不敢动。
祁淮却也是刚醒,难得有些恍神,瞧见面前小脸,竟是揽住他,低头就在祁知年右侧脸颊上的梨涡印了个吻。
祁知年脸烧也似的。
祁淮也清醒了,“咳”了声,坐起身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将祁知年抱下去,走下床自家去倒茶喝了。
祁知年还跪坐在床上,回头看祁淮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从祁淮身上看到了仓皇。
原来,祁淮也会慌张!!
祁知年得意地偷笑,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在无师也能自通睡服的光明道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安郡王是个断袖却能有儿子他还完全不知道啥的,很快就会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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