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无尽的爱恋化作一声声充满依赖的呼唤:“木木,木木。”
“怎么了?”
“我疼。”
林霂果断把手抽开,按了下镇痛泵的按钮,批评道:“你刚刚就不应该拦着我,现在又疼得受不了,何必强撑呢?”
季云翀:“……”
木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喊疼,是希望得到关怀。你这个样子,究竟是迟钝木讷,还是视而不见假装不懂?
*
老实讲,陪床照顾病人是个体力活。林霂每隔15分钟就得活动一下季云翀的足踝,还要根据他的疼痛程度及耐受性,调整右肢膝关节后方的枕头高度,促进伤口的血液循环。
现在季云翀睡着了,她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不过她闲不住,隔几分钟就看看他。
他睡得比较沉,呼吸均匀而绵长,不知是不是在梦里仍在忍受疼痛,手从毯子里露出来,半握成拳。
林霂倾身过去,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搭在他的胸口。可能是她的力气较大,他稠密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一道细缝,又缓缓合上。
林霂等待了几分钟,确认他再度入睡,才牵着他的手放到了毯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窗前,眺望外面的万里晴空。
现在是夏令时,慕尼黑与上海存在六个小时的时差。这里的十六点,对应上海的二十二点。
萧淮在做什么?伏案工作,浑然忘我?
关怡又在做什么?四下奔走,筹措资金?
林霂想到闺蜜的委托,不禁感到为难。她翻查过通讯录,除了萧淮,根本找不到在金融圈工作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推销人身意外保险的。
要不找季云翀帮忙?很快就是四月末,贷款的最后还款日。关怡的母亲还不起债务,势必面临起诉……
但关怡一提到季云翀就火冒三丈,她会不会做多错多呢?
林霂想得正入神,短促的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见到一位陌生人。
这个人似乎认识她,张口解释自己是东盛集团的董事会秘书兼特别助理,负责在这段时间协助处理季云翀的工作事务,因要事来访。
林霂犹豫是否请这个人先离开,季云翀醒了。
他看一眼门口,迷离的眼神立刻恢复清明,撑着身体坐起。林霂担心他牵扯到伤口,连忙在他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就在这时,助理说:“林小姐,我需要向老板汇报重要工作,请你回避。”
季云翀给林霂一个安慰的眼神:“木木是我最信任的人,不需要回避,况且也不存在什么机密内容不能被她知晓。”
听到这样的话,林霂的心里挺受用,明理地说:“你们谈,我在外面等。”
她转身走出去,将门带上。
助理随即向季云翀递上一份文件。这是证券交易所管理部门回应中西药业的申请,下发给东盛集团的关注函。
关注函一连抛出了六大关注事项,要求东盛集团董事季云翀及财务顾问在三日内作出答复。其中,东盛与“一致行动人”是否借道杠杆、举牌资金来源成为了重中之重。
季云翀不紧不慢地翻看文件,最后睨一眼助理,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寡淡:“询问而已,你慌张什么?”
“杠杆那部分……”
“让财务顾问按照实际情况做出说明。我们运作过的杠杆手段,是目前资本市场允许使用的合法方式。就算现在挑明一切,隐蔽在暗处的敌人能奈我何?”
助理听完,表情显然镇定了些。
“比起关注函,我更好奇中西药业的老头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懂得反咬一口。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做法,挺符合某个人的行事风格。”
“老板,你指的是不是上次与之会面的投行高管?”
季云翀点头。
助理默了默:“那人不识时务。”
“无所谓,人各有志。再说萧淮近来心情不好,不肯买我的帐,也是人之常情。”季云翀不紧不慢地说完,微凉的眼神染上丝丝戏谑,抛出一个前言不搭后语、但耐人寻味的问题,“你看过孙子兵法吗?”
“看过。”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调整策略,上屋抽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