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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珺还想劝说什么,凌钦却摆了摆手,说道:“雪珺,你是知道四哥脾性的,我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我们已经耽搁得够久了,你们赶快随我一起往山里走。”说着,凌钦将自己的马绑到了马车前,然后转过脸,对着凌铉说道,“三哥,照顾好我的马。”
“好。”凌铉应了一声。
“雪珺,走!”说罢,凌钦便迈步往旁边的山林里走去。
凌雪珺抬眼望了凌铉一眼,红着眼圈说道:“三哥,保重!”
凌铉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一路当心!”
“嗯。”凌雪珺也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宁儿,向凌钦的方向走了过去。顾蓁与陆夫人也向凌铉和南阳公主道别后,分别带着李嵩与安儿向山中走去。很快几人便隐入山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凌铉看见凌雪珺等人已经进了山林,而远处已经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他转过脸,对着南阳公主温柔地一笑,说道:“公主,我们走。”
南阳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一骑一车,很快便又在官道上疾驰起来。
慢慢地,追兵看见前面的马车,加大脚力追了上来,很快便将凌铉与南阳公主所乘的马车团团围在了中间。
“你们这是作甚?”凌铉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道,“为何拦下我们?”
“凌公子!”一个着校尉军服的人对着凌铉拱了拱手,说道,“请问这马车中有些什么人?”
“连马车中有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来拦我的车?”凌铉冷笑道。
那校尉却毫不胆怯,望着凌铉淡然一笑,说道:“凌公子,得罪了。可否容小人们察看一下马车。”
“放肆!”凌铉说道,“你不怕犯不敬之罪吗?”
“还请凌公子担待。”校尉又拱了拱手,说道,“齐王妃及齐王世子、两位郡主都被歹人所掳,如今陛下下令全力寻找齐王妃母子,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被人所掳?凌铉心头一阵冷笑。明明是他李旸要害人,倒说的他是来救人似的。这李旸倒真能把黑说成白。
“我这马车中没有齐王妃及世子他们。”凌铉说道。
“话虽这样说,不过,按规矩,小人还是要察看一番。”校尉说道。
“好!”凌铉冷冷一笑,“不过,冒犯了车中贵人,后果可就你自己承担。”
“小人明白。”说罢,校尉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马上有人上前领命,然后走到马车前,掀起帷子,众人便看见南阳公主正端坐在车中。
校尉看见车厢内只有南阳公主一人,吃了一惊,随即上前下拜行礼道:“小人邢武见过南阳公主。”
南阳公主冷声说道:“邢校尉,连皇家公主你都敢冒犯,我看你胆子不小啊!”
邢校尉赶紧说道:“请公主恕罪,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我先前听你说,齐王妃和世子被人掳走,你却来搜我的马车,难道,你觉得是本公主把齐王妃母亲掳走的?”南阳公主冷笑道。
“这……”邢校尉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回道,“请公主恕罪。”
“哼!”南阳公主冷哼一声,说道,“我现在赶着要与三郎去灵觉寺烧头香,没空与你啰嗦。待我回宫禀报母妃之后,再与你们慢慢算账!”
“那,小人护送公主前往灵觉寺。”邢校尉一脸恭敬地说道。
闻言,南阳公主目光闪了闪,然后看了凌铉一眼。凌铉回了她一个无奈的微笑。
这邢校尉说是护送二人前去拜佛,其实应该是怕二人逃跑自己不好交代吧?不过,两人自打算引开追兵之时起,就没想过再离开。既然这样,那就去灵觉寺逛一圈,然后便回京吧。
想到这里,南阳公主叫人将帷帘放了下来,说道:“去灵觉寺!”
邢校尉应声道:“是!”然后招呼着一队士兵,跟随着凌铉与南阳公主一起,往灵觉寺而去。
这边,凌雪珺与顾蓁、陆夫人等人进了山,便跟在凌钦身后,顺着山路往南走去。不过,除了凌钦外,全是妇孺,特别是李嵩,路上吃了好几回奶,因此,几人走得并不快。好在天黑之前,众人下山赶到了云山县,在县城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因为走得匆忙,大家身上都没带多少钱财,凌钦有些银两,但也不多。顾蓁虽然走的时候拿了些值钱的首饰,但凌雪珺仔细一瞧,这些首饰上居然都印有皇家标记,自然不敢拿去换钱。不然,懂行的人一看,便暴露了顾蓁的行踪。
见状,陆夫人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两样首饰,一支金钗,一支玉簪取了下来,叫凌雪珺明日去当了。
回到房里,看着这两样首饰,凌雪珺却有些犯愁。这一路,还不知道要逃多久才是个头,这两个首饰换的钱,够用吗?她出来得急,除了陆夫人送给她的那只翡翠玉镯,身上竟然没有戴一样首饰。
她顿了顿,将玉镯从腕上取了下来,心头一阵神伤。看来,迫不得以之时,也只有把这只玉镯也拿出去当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顾骞气急的声音便在她耳畔响起:“这玉镯是我娘送给她儿媳妇的,不许你拿它作人情。我跟你说,你就算穷得当衣裳了,也不准打这玉镯的主意。”
眼泪,一下便从她眼中滑落下来。
这是她与顾骞回门那日,在马车上他与她玩笑时说话。当时两人说话时候,万万没想到仅仅在半年之后,她会真的走到要当玉镯的这一步。
想到顾骞,她心里一阵绞痛。不知道顾骞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李旸谋反的消息,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他也应该会上战场与淮王的人作战吧?他会平平安安的吗?
从昨晚知道淮王谋反的消息,到今日一整日,都处在逃命的奔波之中,如今静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思念顾骞。
她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高挂的明月,她闭上眼,双手合十举在眉间,在心中默念道:“求求你,老天爷,保佑顾骞能够平平安安!如果你能帮我达到心愿,就算拿我凌雪珺的命去换,我也毫无怨言!只要他没事,我再别无所求!”
在心中许愿之后,她才慢慢睁开眼,将手放了下来,心里陡然间平静了许多。她仿佛觉得自己许下的心愿,老天爷已经听到,而且一定会帮自己实现的。然后,她坐了回去,将放在桌上的那只玉镯又戴到了手腕上。
次日一早,顾蓁与陆夫人留在客栈照顾三个孩子,凌钦与凌雪珺兄妹便出了门。
因为带着孩子行路不便,凌钦准备去买辆马车,顺便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再决定往什么方向逃。
而凌雪珺出门却是去当首饰的。她走进当铺中,把陆夫人给她的金钗与玉簪取了出来,说道:“掌柜,我要当东西。”
掌柜闻言,放下手中的活,然后将凌雪珺递过来的金钗与玉簪拿起来看了看,问道:“活当还是死当?”
凌雪珺微微一顿,说道:“活当。”
“一百五十两银子。”掌柜回道。
凌雪珺一怔,说道:“掌柜,这金钗和玉簪成色极好,怎么可能才值一百五十两。”
掌柜笑了笑,说道:“姑娘,我们这里是当铺,不是金铺。在我们这里当东西,就是这个价。再说了,你又是活当,价钱自然又要低一些。”
听了这话,凌雪珺面色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两件首饰一件都不止一百五十两银子,就算是活当,这价也给的太低了。
见凌雪珺闷声不说话,掌柜又问道:“姑娘,你还当不当?”
不当的话,没有银子,这一路可怎么办啊?想到这里,凌雪珺咬了咬牙,说道:“当!”
“好。”掌柜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为姑娘开当票了。”
凌雪珺点了点头。
掌柜将当票写好,又叫人去给凌雪珺拿银子。
这时,凌雪珺又问道:“掌柜,你觉得我手上这只玉镯能当多少钱?”
掌柜看见凌雪珺手上那只玉镯,眼睛亮了亮,说道:“姑娘,可否取下来我看看。”
凌雪珺微微一犹豫,将玉镯取了下来,递给了掌柜。
掌柜将玉镯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说道:“你这只翡翠镯子倒很是值钱!能当……”说到这里,掌柜顿了顿,然后朝着凌雪珺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百两。”
“三百两?”凌雪珺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五百两!”
“姑娘,这不可能当得了五百两。”掌柜笑了笑。
“那我就不当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雪珺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拿玉镯。
谁知,那掌柜手一缩,凌雪珺的手便扑了个空。她望着掌柜,愣了愣,问道:“掌柜,你这是做甚?”
只见那掌柜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此时,凌雪珺一下呆住了。她随意还了一个价,没想到掌柜真答应了。
“姑娘,你是要现银,还是给银票?”掌柜赶紧问道,好像生怕凌雪珺反悔似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凌雪珺此时心里纠结到了极点。可出门在外,多带些钱也是好的,就当把这玉镯暂时寄存在这里,自己有钱再赎回来便是了。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给我一百五十两现银,其余五百两要银票。”
“好。”掌柜点了点头。
“掌柜,这只玉镯你可要好好给我保管,他日我一定会来赎的。”说到这里,凌雪珺眼圈都红了。
掌柜抬起头来,看来凌雪珺一眼,说道:“姑娘,你赎这玉镯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我知道。”凌雪珺点了点头,“银钱之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帮我好好保管这玉镯便是。”
“好。”掌柜应道。
凌雪珺揣上银子和银票,从当铺走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包子铺,她走了过去,想着买些东西回去给陆夫人和顾蓁吃。这家包子铺生意很是兴隆,在凌雪珺前面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买,她便站在后面等着。
正在这时,她听到旁边桌上有两个吃包子的客人在悄声说着话。
“唐兄,你知不知道,昨晚京城里可是出大事了。”一个粗嗓门说道。
“我知道一些。”那唐的那人说道,“听说皇帝病了,如今朝庭由淮王监国。”
听到这话,凌雪珺转过脸去看了那两人一眼。看衣着打扮,这两个好像是衙门中人。她不动声色地向两人桌边靠了靠,想看看在这两人处能否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病了。”那粗嗓门嗤笑一声,然后悄声说道,“是淮王昨晚逼宫了!”
“什么?”唐姓男子惊道,“不可能吧?那齐王呢?他会任由淮王作乱。”
“听说……”那粗嗓门将声音压得更低,“淮王在齐王从皇陵回来的路上设伏,不仅将齐王的手下一举歼灭,而且将齐王连同他的小舅子宣威将军顾骞都杀了!”
顾骞被淮王杀了?
凌雪珺只觉得天空中陡然响起了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劈中自己,然后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