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驶去。
顾蓁走到朝北的窗口边,看着自己慢慢远离北朝的山水,不禁长叹一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踏上这片土地?”
许鞅走到顾蓁身边,看着对岸的青山绿水,微笑道:“王妃,相信我,你与世子、郡主在南边呆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顾蓁侧过头,看了一下许鞅,复又将眼转了回来,沉默无语。
许鞅离开之后,凌雪珺觉得日子难捱极了,总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春红进来跟她说,许鞅回来了。她一听,心里既欣喜,又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许鞅到底将顾蓁他们带过来没有。于是,她赶紧向驿馆门前跑去。
一跑到门口,凌雪珺看见许鞅已经下了马,站在一辆马车前,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凌钦。
看见凌钦,凌雪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既然凌钦来了,顾蓁与陆夫人应该也到了。对了,这马车里应该就是她们!想到这里,凌雪珺心中激动万分,对着凌钦大声叫道:“四哥!”
凌钦忙转过脸,看见凌雪珺站在门边,也极为兴奋:“雪珺!”
“四哥,太好了!”凌雪珺微笑道,“你们终于平安到了!”
“是啊,我们终于不用怕淮王的追兵了!”凌钦哈哈一笑。
“嗯。”凌雪珺点了点头,抬腿便向着凌钦跑了过来。她原本站在石阶上,要跑到凌钦跟前,就得先下了台阶。就在她跑下最后一级石阶时,脚下一滑,人一歪,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吓得凌钦与许鞅连连惊呼。好在春红紧跟在她身后,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将她扶住,才把她稳住。
虽说是有惊无险,但许鞅与凌钦却吓得够呛,忙上前查看情况。凌钦心中甚是急切,一上来就对着凌雪珺数落道:“雪珺,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自己身子上的事,可马虎不得!你要真摔了下去,可怎么办?”
许鞅还不知道陆夫人她们还不知道凌雪珺有孕一事,忙点头附和凌钦道:“是啊,万一孩子有什么闪失,你可怎么跟顾六郎交代啊?”
陆夫人刚从车厢中探出身来,便听到许鞅的话,愣了愣,问道:“孩子?什么孩子?”
凌雪珺与凌钦一呆,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鞅转过脸,对着陆夫人说道:“就是凌姑娘腹中的孩子啊!”
闻言,陆夫人一愣,半晌才问道:“雪珺,你怀孕了?”
听陆夫人这么说,许鞅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了凌雪珺一眼,然后对着陆夫人说道:“顾夫人,你还不知道凌姑娘怀孕一事?”
陆夫人茫然地摇了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凌雪珺,问道:“雪珺,你真的怀孕了?”
事到如今,凌雪珺也不好再隐瞒,只好点头应道:“是的,母亲,我确实有了身孕。”
陆夫人一听,呆了片刻,随即激动不已,连忙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凌雪珺面前,问道:“孩子有多大了?六郎知道吗?”
“快两个月了吧。”凌雪珺说道,“六郎他不知道,我也是在他离开之后才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陆夫人又问道。
凌雪珺说道:“就是我们逃出京城那日,我出去当玉镯之后,便在街上晕倒了。杏林药馆的萧夫人经过,将我救了回去。她替我把脉的时候,便发现我有了身孕。”
“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母亲说啊?”陆夫人急道,“这一路上你如此操劳奔波的,要出了什么事,危及胎儿,可怎么办啊?”
“我不是怕跟你说了,你会担心我吗?”凌雪珺忙笑道,“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闻言,陆夫人无奈地看了凌雪珺一眼,说道:“你呀?以后关系到顾家子嗣之事,可不能如此任性,擅作主张了。”
“我知道了。”凌雪珺笑着应道。她一早便意料到陆夫人会重视自己腹中的孩子。前世陆夫人那样不喜自己,却仍然对自己腹中的胎儿极为看重,更何况是这一世与自己感情甚好的陆夫人呢?
顾蓁下了马车,听说凌雪珺有孕之事,也是欢喜不已,拉着凌雪珺嘱咐着不停。想到这一路来,凌雪珺忙前忙后,她不觉又有些后怕。孩子没有事,真是万幸。
这一日不但逃离了险境,还得知了凌雪珺怀孕之事,说起来,这也是陆夫人、顾蓁离开京城以来,最欢喜的一日了。晚上众人聚在一起,甚是欢喜,要不是想着第二天还要赶路,不知要闹到多晚。
次日,天不亮,许鞅便带着凌雪珺一行离开淮阳,前往永宁。一路上紧赶慢赶,车队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永宁城外。可城楼虽然近在眼前,许鞅却并没有将凌雪珺等人带进城,而是将他们安排在了城郊的一处山庄中。
对此,许鞅解释说,如今北朝局势不明,也不知道朝中之人对李嵩的到来是什么态度,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李嵩的去向为好,一切等局势明朗再说。至于晋阳公主,他自然想办法会安排她来与顾蓁见面的。
众人觉得许鞅的话也甚有道理,也就按他的意思做了。
许鞅,将凌雪珺等人安顿下来,要赶回城里。此次许鞅大力相助,凌雪珺心头感激不尽,遂亲自将他送往大门外。
路上,凌雪珺想到毕竟自己与许鞅有过一番交往,也不知道许鞅的妻子知道他私下安置自己之后,会不会不满,令他难做。于是,她看着许鞅,略带担忧的问道:“许公子,你将我们安排在此,尊夫人不会误会吧?”
“夫人?”许鞅一怔,“我哪来的夫人?”
“咦?”凌雪珺抬眼望着许鞅,说道,“当初你离开云延山时,你不是跟我说,吴王要你回来娶他心上的姑娘为妻吗?”那时自己叫他来凌家求亲,他可是以此为借口推掉自己的。
许鞅苦笑道:“人家不愿意娶给我,我还怎么娶啊?”
凌雪珺一愣,又问道:“那,那吴王打算如何安置那姑娘?”
许鞅默了默,说道:“已经用不着安置了。”
“这,这是何意?”凌雪珺不解地望着许鞅。
“那姑娘已经身故了。”许鞅声音低沉。
“什么?”凌雪珺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鞅轻声一叹,说道:“她恨吴王负情别娶,于是,在吴王与晋阳公主大婚之日服毒身亡。”
凌雪珺面色大变:“那吴王……”他听许鞅说过,吴王心里是极为重视那姑娘的,知道那姑娘的死讯,想必是伤心至极吧?
许鞅低垂下眼眸,说道:“吴王坚持将婚仪行完,告诉了晋阳公主实情后,便去了苏府。”说到这里,他凄然一笑,“所以,他的洞房之夜虽然是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不过,却是抱着她的尸身过的。”
听到这里,凌雪珺心头一黯。半晌,她才叹道:“为了皇位,失去自己至爱之人,值得吗?”
“这也怪不得他,身在皇家,他也没有选择。”许鞅叹了一口气,哑声说道,“他不去争,你以为太子就会放过他,放过他的亲人吗?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他不能不顾贤妃娘娘,不顾自己的亲弟弟蜀王,也不能不顾我们许氏一族,还有与我们有亲缘的人们。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命,更是为了他身后成百上千亲人的性命。”说到这里,许鞅眼睛已经泛了红。
闻言,凌雪珺低头不语。前世朱沅死后,他的亲人所遭受的灭顶之灾,已经证明了许鞅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过了半晌,许鞅又开口说道:“对于苏姑娘的死,没有人比吴王更伤心难过。他常跟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是自己一直单相思下去,宁愿苏姑娘从来没有喜欢上他,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听到许鞅这么说,凌雪珺感觉那位姓苏的姑娘在朱沅心中的份量。既然如此,他还能分出自己的心,对晋阳公主好吗?于是,她又问道:“那……他待晋阳公主如何?”
许鞅顿了顿,说道:“自然是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凌雪珺讶然。
许鞅看了看凌雪珺,说道:“对一对心中各有所属的夫妻来说,以礼相待,难道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吗?”
闻言,凌雪珺默然。
吴王心中之人,自然是那个苏姑娘,而晋阳公主心中之人,凌雪珺也清楚是谁。想到这里,凌雪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许鞅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凌姑娘,时候不早了,你有了身子,也快歇息了吧。你们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去,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们。”
凌雪珺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许公子。”
许鞅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许鞅骑着马,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凌雪珺这才慢慢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听许鞅说起了苏姑娘与吴王之事,还是为晋阳公主感动难过,在回房的路上,凌雪珺只觉得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难受不已。
原以为前世的自己已经够傻的了,没想到这苏姑娘跟自己一样的傻。她就这么死了,也将朱沅全部的心都带走了,只是可怜了晋阳公主。(www..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