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翘心中波澜起伏,王鹏飞毫无所觉。
看到女儿,王鹏飞伸手接了过去,抱了抱:“有没有听妈妈和爷爷奶奶的话,想爸爸了吗?”
江翘勉强笑了笑,“当然想爸爸了,有段时间没看到爸爸了。”
王鹏飞摸了摸女儿的脸,“爸爸这也是没办法,忙。”
“忙啊,最近忙着做什么?”她试探,“现在应该没有人在旁边说闲话了吧?”
“对,现在没有人说闲话了。”
王鹏飞笑了笑,现在要是谁还针对他,他可就不会继续忍下去了。
江翘看着他:“这肉是你去买的吗?现在肉很好买?是不是最近厂里猪肉的供应没那么紧张了。”
王鹏飞点点头:“是啊,最近是比较好买了。”
江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闻到了雪花膏的香味。
鹏哥很少买猪肉回来。
因为他不耐烦早早的去排队,像今天他带回来的猪肉,这是上好的部分,去的晚了绝对没有,他这个点才回来,不可能是他这个点才排队买到的吧?
而且他只是去这一次的话,他怎么知道猪肉最近的供应比较宽松?
越想江翘的心就越沉,一只手摸了摸肚子,感受着肚子的隆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像是不经意的:“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我好像闻到了香味。”
她发现了王鹏飞那没有掩饰好的刹那僵硬。
王鹏飞视线漂移了一下:“可能是回来的时候正好跟哪个人撞到了。”
他说完了以后立刻转移话题,“你现在怀着孩子,辛苦了,我特意给你买了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吃酥糖吗?我这回买了一斤。”
江翘:“我不想吃酥糖,我只想见到你,我以后有空了就去厂里面找你好吗,女儿她也想你了,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她天天缠着我问爸爸。”
这话听得王鹏飞心软,“你还大着肚子,不要太累了。”
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了,江翘笑了,“我知道,不会累着自己的。”
她要多去一下食品厂宣告主权,不管他外面的野花是谁,她才是他身边唯一的妻子。
想到这里,江翘眼中闪过一抹阴沉和坚决。
那一头江若琴带着儿子回娘家一趟,跟妈妈聊了一会儿,回去就跟她婆婆说了,“我娘家村里确实是有了一台碾米机,我去看了,出来的米县城的差不多,价钱一样。”
“在那里面负责碾米的人是一个公正的叔伯,绝对不会偷偷藏粮食。”
她婆婆听了很满意,“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去你娘家那边。”
过了几天,她男人挑着米来到上庄村的时候,江若琴想着来了就去娘家里坐一会儿,刚坐了没多久就看到她小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包吃的。
看到她在,小弟拿出一包给她:“桃酥,大姐你带回去,给外甥吃。”
他这样大方,让刘慧芝肉疼,“你外甥吃的还少吗?你外婆他们都没吃的这么多。”
她又来了,江若书不听她这话,照旧给大姐,只是江若琴听到妈妈这样说,不太好意思收下了。
江若书板起脸:“大姐,这是给外甥的,他长这么大了,才吃过几次,外公外婆吃的还少吗。”
刘慧芝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你这话怎么说的,不懂事,你外公外婆这把年纪了,能吃一口算一口,还有你几个表弟表妹,他们日子也过得不容易,你现在都进城里了,别的不说,这点吃的都不愿意给吗。”
说到这个刘慧芝就满腹怨气,都是当初家具厂的人捣乱。
如果不是他们在说亲的时候故意说坏话,差点毁了这桩亲事,她不得不屈辱地上门签订一系列的丧辱条约,也不至于到现在,儿子每个月就给她五块钱,其余的都在他们夫妻手里,又因为没孩子,怕把两个人拆散了,她还不能闹。
他们这么年轻,哪里懂得什么存钱?
她拿着他们才不会乱花,只是不管她在儿子面前怎么说,在儿媳妇那边怎么旁敲侧击,一个推脱,一个直接当做没听见,让她气的不行。
江若书都绝望了,妈这贴娘家的行为他现在是不可能纵容的,看到她还要说,直接掰下一半酥饼就送到了她嘴里,然后又把另一半塞给大姐:“妈,你也辛苦了,外公外婆不容易,你也不容易,来,你尝一尝好不好吃,这是刚出炉的,很香。”
桃酥都到了嘴里了,刘慧芝的话就吞了回去,小口小口的啃着,又是享受,又是不舍,“卖的贵,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好吃。”
吃到嘴巴里无疑是享受的,但也不舍,这么好的东西,这么多,进了她的口,真是有些浪费了,“不要再给我了,你吃。”
剩下的她要包起来。
结果儿子又抽出了一块,眼疾手快的掰成两半,一人嘴巴里又塞了一块,“这饼买来就是吃的。”江若书担心妈妈把这饼收起来的,回头就送到外婆家去了,这样子她就纯粹过了一道手,什么都没吃到。
还不如现在多吃一点。
“爸爸不在家?不是休息日吗。”
“你爸爸跑去学校了,说最近你堂妹他们带回来了一些书和报纸,他还没看完。”
“这样,我去看看他。”说着他又抽出一整块桃酥,看得刘慧芝肉疼的紧。
“对了,姐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江若琴摇头:“不是,你姐夫也来了,他去碾米了。”
江若书:“今天中午在家里吃饭?”
江若琴识趣的摇头,“这怎么行,家里的口粮也不宽裕,我们回去吃。”
刘慧芝也觉得不行,女儿回来吃就算了,女婿还来的话……家里的口粮也不宽裕。
至于为什么不宽裕,江若书很明白,还不是有点剩余的就被妈给贴补到娘家去了。
他十分无力,然后刘慧芝就想到了另一个十分关切的话题,“你先别走,你媳妇现在还没有好消息吗?”
“我们现在结婚才多久,不着急。”
刘慧芝呵呵了,“还不着急呢,这都快小一年了。”
“这还不到一年,很多人家结婚三年才……”
话没说完就被刘慧芝连续“呸呸呸”了三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哪用这么长时间,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她瞪了儿子一眼,“我之前给你的药,你让你媳妇喝了没有?这可是你外婆特意给你们抓的,花了不少钱。”
当然没有吃,他们年轻,结婚时间也不长,江若书根本就没把药带回去。
不得不说,结婚以后,又去了城里当了临时工,他变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内向羞涩,也更有主意。
“妈,你以后让外婆不用买这些,我们的身体都好好的,药吃多了没好处。”
刘慧芝皱眉:“那是你外婆好不容易才帮你弄回来的,你不是就放着没喝吧,赶紧的,回去就把它熬了,给你媳妇喝上,这药很见效的,有好几个人喝了,就怀上了孩子,你们一定也可以的。”
江若书不想听这些,“我这就去给爸爸送去,我晚点回来。”
说完就走,留下母女两个面面相觑。
江若琴觉得她也该走了,但是却被她妈给一把揪住,“你说你这个弟弟,他越来越不听话了,你说他这样是不是被他那个媳妇给带坏了,他以前都听我的话,对他外公外婆也好,现在是翅膀硬了。”
江若琴苦笑:“弟弟现在都成家立业了,肯定会有自己想法的,他一直很孝顺,妈,你也不能这么说他,会让他伤心的。”至于外公外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让弟弟孝顺外公外婆,说实话她觉得有些难度,她是知道的,弟弟一直对妈妈和爸爸一直补贴外婆那边不太高兴。
只是以前弟弟没什么话语权,现在他已经在城里站稳跟脚,还娶了个城里的弟媳妇,能自己立起来了。
他不想再听,就会想办法不听。
刘慧芝:“他才多大,又整天在他老丈人那边,肯定是他们使坏了……”
江若书溜达着去了学校,在图书室里面看到了他爸,正在拿着一份报纸看着。
他凑过去,是一个报道,投稿的人说自己是在搭公交车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唱资本主义的歌曲,然后他听了觉得不合适,说了长篇大论,全是批判性质的。
最后那个人当众道歉,保证不会再唱了。
这要是不小心哼歌的时候哼到了这样一首歌,这么个反应,过了一些。
江若书又看了一下抬头,这是省城的报纸。
他自己随手拿了一张,然后看到了上庄大队江景瑜这三个字。
他立刻笑了,与有荣焉。
这是他们村的人,这是他堂妹。
“这些都是他们带回来的吗?”
江明宗嗯了一声:“对,昨天才送过来,还有一些放到食堂那边了,一起看看?”
这些旧报纸对省城的人来说是过时了,有的还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但他们这里平时是看不到的,在报纸上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在没有收音机、电视的时候,报纸是唯一可以接触外面广阔世界的渠道。
江若书也爱看,他在厂里的时候就喜欢看旧报纸。
不过他在厂里看到的大多是市里面的报纸,省城的不多。
他把桃酥塞到了爸手里:“爸,尝尝,趁热吃。”
“你买回来的?”
“是啊,正好遇到了,就买一些大家尝尝,我还遇到大姐了。”
江明宗尝了一口:“这桃酥味道挺好的。”他放下报纸,欣慰的看着儿子:“好好干,争取早日转正,你的堂妹夫都转正了,你哪里比他差了。”这个堂妹夫显然就是指王家的那位了。
江若书没吭声。
他也想转正,但是太难了,以他这个资历,除非奇迹再一次发生。
江若书有一定的自知之明。他老丈人能把他弄进去当临时工已经不容易了。
江若书埋头看起报纸来,看到他这样江明宗也不说话了,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小口的吃着桃酥,没多久老校长来了,看到这一对父子愣了愣,然后笑了,对江明宗道,“你家的是个孝顺孩子。”
江明宗笑了,眼中有自豪,嘴巴上贬低,“哪里,他还差得远。”
江若琴听了妈好一番话才脱身,一包核桃酥到底是拿走了。
这个时候她男人已经排完了队,把她家的米已经脱完壳。
看到她拿着一包东西,问:“这是什么?”
江若琴笑了笑:“我弟弟回来了,他给的桃酥,来,你也尝尝。”
“我不吃,回去带给孩子吃。”
“孩子也有,你尝尝。”
……
等到江若书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他的碗里有个煎鸡蛋,江若书夹起来放到中间:“大家一起吃。”
爸妈对他无疑是好的。
刘慧芝又打算夹回去,“你工作辛苦了。”
江若书拦住了,把煎鸡蛋分成三份,每人一块:“大家一起吃,不然我也不吃了。”
看到儿子这样,江明宗两个都是乐呵呵的,然后就讨论起了桃酥的味道和口感,以及打算剩下的孝敬给岳父岳母,两个人都笑着,没有一点不情愿,江若书叹了一口气,“爷爷那边呢?是不是也该送?”
一说起这个江明宗和刘慧芝的笑就停住了,刘慧芝皱起眉:“小孩子懂什么?”
“你亲奶奶没了后,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的,是你外公外婆妥帖照顾他长大的,你要孝顺的是你外公外婆。”
这是说不通了。
江若书放弃再谈论这个话题,有些事他自己做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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