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了丈夫,以为会得到他的安慰,谁知那人一进来就质问她,为何要隐瞒有身孕一事。
柔氏被丈夫眼中的质疑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刑佑龄以为她是心虚无话可说,当场定了她的罪名,命她好好养胎,没有她的允许,不准踏出保和殿一步。
这就是被禁足了。
柔氏连哭都哭不出来,待刑佑龄离开之后,只一个人愣愣地盯着窗户发呆。
嬷嬷看不下去,问她为何不跟皇曾孙解释。
柔氏惨淡一笑,道:“他心里不信我,我解释有什么用?这些年来,嬷嬷难道还不清楚么?”
在成婚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与魏家女有情有义,这门亲事,本就不合她的心意,可是东宫提亲,柔家怎能推脱?
再说于她父母而言,这门姻亲,或者也是求之不得的吧。
出嫁之前,她母亲也提醒过她,不要在乎丈夫有多少姬妾美人,只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正室嫡妻就可以了。
那时候,她也想着,得不到丈夫的恩宠情谊也罢,左右东宫也是有规矩的地方,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位置就不可动摇。
可惜事与愿违,她那对谁都柔顺的丈夫,只当她这个嫡妻是恶人。
成婚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也就只比陌生人好一些罢了。
她一直不曾有孕,当是为何?
不过是怕他那可怜的表姐被人轻慢而已,为了抬高爱妾的地位,用她这个嫡妻的脸面与子嗣做筏子,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了。
可怜婆母对她一直不满,时时催她生下嫡子。然而丈夫不进她的屋子,即便哪日歇在保和殿,也不过是和衣而眠,她一个人,如何能够怀孕?
直到前段日子,他才一改往日作风,歇在保和殿的次数忽然多了,这让她不仅不高兴,反而怀疑他是别有用心。
在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之时,她本也是满心欢喜的,只可惜从查探的消息来看,这孩子于她,不过是催命符罢了。
“看来因姑姑没有骗我,他们准备留子去母,准备让新人进门呢。”柔氏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轻声说道:“就是不知谢家是怎么想的。”
东宫既舍不得柔家的帮扶,又想要争取谢家,便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她生下嫡子勾住柔家的忠心,再让她病逝,好腾出位置让谢家女孩进门。
可怜她欢喜一场,却注定与肚里这孩子有缘无分。
嬷嬷心疼地红了眼:“他们这么心狠,那这孩子……咱们到底还是……”
如果太孙真的是这个打算,那她们为了保命,最好就是不要这个孩子。
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左右谢家那女孩,如今年纪还小,且陛下如今身子还健朗着呢。再说,即便我不能生了,我娘家也不是没有女孩,只看东宫嫡子是柔氏所生,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而且不得不说,太孙即便看着柔和温顺,但论起心机手段,却也不是不让人心惊的。
眼下东宫处处需用助力,又想重用柔家又想拉拢谢家。
若真让他得逞,往后待太孙登基,便轮到谢家与柔家相互钳制了。
那时刑佑龄成了太子,有个失去嫡母的嫡长子,以及太子妃所生的另一名嫡子,这里头,又会有多少龃龉?
太孙的打算并不难猜,但高明之处就在于,她已经嫁给刑佑龄,柔家再有不满,也与东宫绑在一起了,往后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至于谢家,近些年谢家早不如往年了,有些秘密,郢国府根本无从打探,等他们反映过来,恐怕也已经为时已晚,况且即便谢家想到这些,也难保为这一条富贵路,不顾一切争一争。
只可惜了谢家那女孩,小小年纪,就要卷如这些事情里来。
更可怜自己肚里的孩子,一出生等着他的,就是一条死路。
“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呀,姑娘,您总该想想法子,说不得老爷太太心疼您,会……会与太孙争一争呢?”
“父亲?父亲若真有心,当初又何必让我进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指望娘家,我是指望不上的。”
“那,那咱们如何是好哇?”
“如何是好?”柔氏想了想,轻声道:“寻个机会,再见见谢家那个女孩。以那日她的表现看来,那女孩年纪虽小,却很有主意,不是一般人能拿捏的。”
先不说她有那样让人摸不着边际的医术,就凭她敢威胁太孙妃的那个架势,都让人不能小瞧。
即便只是年少无知的跋扈,她有那颗珠子在,也得让人三思而后行。
见见她,或者能有转机。
能让自己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命的唯一可能,就是让刑佑龄先死了,但刑佑龄能死吗?
柔氏摸了摸小腹,心中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