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井巷此时也是一片混乱,远远就能看到那李秀才家已经挂上了白幡,看热闹、吊唁的来往人群熙熙攘攘仿若集市一般。
相州老城的百姓,世代住在老城里,逃过了金兵的屠城,七十二胡同的各家各户都关系紧密。一州之地,几万户人家说大不大说笑不小,指不定怎么搭着亲戚连着脉,你姨夫的小舅子、和我亲家的三外甥是个发小儿什么的。这程大郎和李秀才家,都算得上外来户,程大郎平日里在瓦肆颇有几分名声,这一出人命官司,前来看热闹、打听消息的人是络绎不绝。而李秀才家寡母独子,出事之后颇有几位有侠义心肠的儒生打抱不平。
程西和大舅还没有走进,就听见凄凉的哭声。李秀才的母亲,那日说淮阳话的老妪,哭得哀恸、巷口可闻。
这寡母带着儿子本已生活不易,如今白发人却送了黑发人,哭声嚎啕,周围路过者不由都起了恻隐之心。程西拉紧了大舅的手,这自己老爹若真的失手害死了李秀才,如何是好。内疚之下,程西竟然不敢再往前走。
“大舅,咱们去楼上喝碗糖水可好。”程西指了指街口“周记糖水”说道。古往今来,这茶楼酒肆,都是打听消息听闲话的好地方。
大舅点头应允,待上了二楼才发现铺子中已经三三两两的坐满了人,大暑刚过没多久,街上走两步路,就已经是汗津津的,所以还没到晌午,就有不少来吃甜品解暑气的人。大舅拉着程西四顾,也没看见哪张桌子将空出来。
“呦,这位哥儿,不巧咱们店里今天座椅紧了些,要不容小二我问问,您看可否跟人拼一拼桌?”身穿藏蓝短褐,标准店小二打扮的青年迎了上来。
“大哥哥,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窗口的位置?我身体不太好,要坐敞亮店的地方。”程西抬头可怜巴巴地对店小二说道。不坐窗口,可看不见对面李秀才家,为了牢里的便宜爹,也得装一把可怜。
店小二看见孱弱的女童,心下也不忍,环顾四周,正好看到三人坐在窗口,大喇喇的用着张八仙桌,上前问道:“几位客官,今日小店生意繁忙,能否麻烦几位拼一下桌子?”
窗前坐着的,正是前天看了程大郎围堵甜水井的时候,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地议论是非的三名少年——丹哥儿,时九,和六郎。听见小二的话,丹哥儿抬眼温和一笑,满楼的食客顿时觉得如同午夜看见星辰,嘴里糖水都淡了三分。
程西饶是心里焦虑不堪,仍然为丹哥儿的长相震撼了一把。她垂了垂眼眸——现在可不是看正太的时间,长得再好看,也不如我家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的老爹重要啊。那三人却是十分好说话,看见是一个腿脚不便的青年,带着一个黑瘦女童,眼巴巴看着自己,便腾开了半张桌子。
程西点了盘水晶糕,要了一壶茶,眼巴巴看着下面,她和卫大郎两人,哪有心思吃东西。
甜水井巷的巷口,白幡黑字,也不知道是谁,写了一个大大的“冤”,从二楼看下去,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程西回到古代后就发现自己耳力极好,凝神静气竟能听到对面人群的说话声。
那冤字之下,李秀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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