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打劫罪行的滚刀肉,本想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当下就喊着要招供。
只是稍后,见乔叔全须全尾的被送回自己的小隔间,那几个人就深深后悔了,这是后话不提。
程直出了大牢,就直奔州府,求见知州。
过了没几日,知州升堂、当堂宣判:“此案属谋杀,案犯配幽州入军,遇赦不赦。因吴叟无亲人,其所遗留之物并房屋两间,着邢推官监管,三日后于东大街义卖。所得钱财皆归义庄。”
邢推官知道自己的差事后,很是迷茫啊。他在衙门里,属于个闲差,平日里断些兄弟争产、邻里不合的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偷钱超过十贯都归通判审理。这案子是通判断的,为什么发卖物品知州特意要自己监管呢?
他联想起自己除夕去知州家送节礼,难道是节礼讨了知州欢心?
阴通判也有些许不满。在他的判稿里可是斩监候,到了知州处却变成了配军。在他看来,相州民风彪悍,更应用重典。叶知州这样的书生性子过于文弱,放在江南还行,恐怕不适合治理此地。
至于知州着邢推官办理义卖一事,在阴胜看来,不过是知州看自己不顺眼,想另外拉拢人心罢了。不过,他倒没想到这邢推官。不声不响的,竟然也是知州的人?
搜集吴叟的物什着实用了几天时间。主要是他家一直无人看管,胆子比较大的街坊邻居、或是路人纷纷客串小偷。将他家洗劫个七七八八。邢推官只好派下属挨家挨户讨要,难得的是,程直对他的工作很是配合。
邢推官虽是上官,无奈受通判压迫得很,本身也比较懦弱。因此就没有什么威信。他日常审理些鸡毛蒜皮的案件,自然知道这相州的“泼皮”、“凶人”有多么难对付。明明是两个老者,因着一些晾衣泼水的问题对簿公堂,堂上都会厮打起来,衙役把他们分开还要互相吐口唾沫什么的。
邢推官家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不管他后宅如何。在外行事十分温文尔雅,故而来相州之后,这推官做的十分痛苦。因此。这追讨遗失物品,还要就着地头蛇程直的面子。
这街坊邻里的,可不觉得自己家是偷了东西,在他们看来不过了捡了些没人要的垃圾回家。因此,衙役寻了上门。十个里有五六个,倒也不甘不愿地你退一件衣服、我退个锅的。吐回了部分不当得利。
有的人家脸皮比较厚,一边翻检衣物,一边还要抱怨些诸如“我家孙儿的尿布没了,这破衣衫谁会买啊”、“我家正缺一个铁锅呢”、甚至还有“我平日就在义庄工作,你得了钱给义庄不若直接给我”云云。
邢推官一开始还随着衙役拜访,三分爱民之心,还有七分新鲜劲儿,走了两家之后,觉得跟自己平日审案时所受的折磨也有一拼,就全权委托给了程直。
最后整理出的义卖物品,也就吴叟家的房子还算值钱。剩下的都是些的箱笼、床板、鞋子之类的零碎物件,还有程西他们翻出的那个香囊。
在吴家义卖的时候,却是人头攒动,因为此次义卖,邢推官要拍上级马屁,采用当今官家几年前发明的“拍卖法”。小老百姓除了想看个新鲜之外,也有些目的很强的人,想来捡便宜。
程西就在这攒动的人群中,发现了卫二郎——这厮不仅逃课,还靠着踩人脚之类的不入流手段挤到了前排。
程西和安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煞有介事地跟旁边的人说:“你别那个韩瓶很大,那是我家退的,上面满是裂纹,已经漏水了。”
程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硕大的细嘴陶瓶。安离告诉她,那叫韩瓶,作用相当于行军水壶。程西嘴角抽了抽,拉着卫二郎的衣角问道:“二舅,你想买那个瓶子?买它干什么?”
卫二郎闻言低头,看见自己外甥女来了,赶紧把她拉到一旁:“你小声点儿,让那人听到了怎么办?你别看那瓶子脏,可是个好东西!往驴身后一放,可以装一天的水!我不是想着以后出门能用么,就是没用,春天快来了,也可以插花啊。”
安离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人也想买瓶子?”
卫二郎一脸奸笑着回答:“我在外围就观察这些人的眼神儿,凡事往那儿飘的我都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西奇道:“你待会不是要自己出价吗?不怕人家认出来!”
“我跟我同窗说好了,到时候他替我竞价。”卫二郎得意洋洋,指了指人群中一个方向。
程西顺着看去,就见一个平脸、小眯缝眼的憨厚书生冲自己和二舅兴高采烈的招手,顿时无语。二舅啊,虽然你的理想很伟大,可有的时候你的行为确实很猥琐。嗯,这么快掌握了拍卖的精髓,猥琐中倒也透着几分智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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