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黄老板捋了捋胡须,心里十分自得,面上却不显,“那行,我给你包起来,你把卡给我吧。”说罢便要起身前去转账。
顾黎安摆了摆手:“可别急,黄老板,还有个盒子没看呢。”
想到顾黎安左手手心里艳如朱砂的七星痣,黄老板不禁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买到称心的东西了,今天这一趟可不算白来了。”
“佛珠我很是中意,黄老板第一、二个盒子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珍品,不由让我期待第三个盒子里会有什么宝贝呢?”
“可是……”黄老板仍是犹疑。
“呵,莫不是黄老板又改了主意,不舍得割爱与我了?”阴冷的声线刺入黄老板的耳膜,抬眼便看见面前的年轻人黑漆漆的眸子像两颗墨色的玻璃珠,不透一点儿光亮,就这么无机质的盯着自己。
一层冷汗袭上了黄老板的后背,没想到这个青年居然如此可怕,其内里远不是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于是赶紧低下头把第三个木盒打开,盒口朝着顾黎安推了过去。
顾黎安瞬间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一枚古朴的玉扳指。整个玉扳指如佛珠串里的玉珠一样,同是由羊脂白玉做成,细腻温润,白璧无瑕。而戒面上裹着一层薄薄的,不知是什么质地的黑色金属蜿蜒成的镂空图案,如一滴墨汁晕染入纯净清亮的水中一般,生生透出了一股子难言的味道。
顾黎安拿出盒中的扳指细细把玩,发现戒面上蜿蜒的图案像是一串串缭绕的抽象字符,又似一朵朵墨莲徐徐绽放。
“不愧是黄老板的店,件件东西都是好货色。开个价吧,这个扳指我要了。”顾黎安反复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又恢复了表面温文尔雅的样子。
见顾黎安爱不释手的模样,黄老板明白多说无用,无奈道:“好吧,算上刚才的佛珠,你给我五个数就行。卡给我,等下我就给你包好。”
“不用了,我直接戴在手上就好。”说罢顾黎安用把串佛珠绕在了自己的左腕上,扳指也一并圈住了自己左手大拇指,伸出手来看着非常合适,顾黎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咔哒——”大门缓缓的合拢,黄老板看着顾黎安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想到青年手中的七星痣,还有那羊脂玉扳指,黄老板只能喟叹一声:“罢了,罢了。”便把刚才拿出的三个盒子理好,又放回了原处,不过,盛着那个扳指的盒子却是打开着的。
顾黎安并不知道黄老板的心情,此刻他正迈着步子悠闲地七弯八拐,向着小巷口走去。
已至盛夏。
天色早已透亮,巷子里的雾气再是不甘也终被阳光驱散了开来。太阳懒懒地流泻着苍白的光,鸥鸟也垂下了困倦的翅膀,树枝上的叶子被晒得恹恹地打着卷儿,微风吹过,夹杂着蝉的阵阵聒噪。
顾黎安觉得有点儿热了,没办法,他不得不穿成这样,掩人耳目。好在他已经走近了巷口,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柏油路上有透明的蒸汽在升腾。
“黎安!快过来,走啦!”看见对面马路边大吼大叫的青年,顾黎安的笑意沁入眼底,这个钱珅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于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马上过去。
就在这时,他看见远处钱坤的脸色瞬间扭曲,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里满是惊恐:“不——!”
顾黎安从十岁起进入阿富汗的佣兵训练营,到十六岁就成为了一名正真的雇佣兵并且一直活到了现在二十五岁的年龄,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就在这一瞬间,凭着过去无数次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经历,他往斜右前方奋力一跃,期以躲过来自后方的杀机。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巷子都在震颤,碎裂的砖头散落各处,遍地狼藉。
顾黎安只觉眼前一花,随后便是剧烈的疼痛袭来,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漏气口袋,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溢出,而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这些血液快速流逝着。
顾黎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过去的画面一一在他脑海中闪现:幼时父母双双车祸身亡,只剩下年幼的自己成为了孤儿;被人从孤儿院带到佣兵训练营里,伴随着暴雨、泥淖、烈日以及在各种极端气候下的各项魔鬼训练;作为一名合格的佣兵所出的那些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任务;活着完成任务后与同是佣兵的队友们彻夜狂欢;最后闪现在脑海里的竟是黄老板那张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的脸。
顾黎安努力地睁动眼皮,可早已被血糊住,模糊不清。最终,他堕入了无尽沉重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