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已经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垂眸看一眼桌上几本翻得满是折痕的药理书籍,又看了看满桌的药材,随即才沉声道,“我以前从来不问王爷的病因,此刻却忽然很想知道,劳烦黄大夫将其细细告知。妲”
她从来不问,是因为不想过分探究萧静宁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为他留几分空间,可如今她才觉得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要好。
听她语气,黄岳鸣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定定看着她无奈一笑,“哎,其实你们的性子都一样,以前我倒是看走了眼。”
难得这相识不久的两人,竟是如此的心意相通,且对喜欢之人心胸豁达如此。慕容云不过多干涉萧静宁的事,是出于尊重,而萧静宁也明知慕容云身上有太多秘密,却不予细究,对其全然无戒,以他的性子能做到这般,可见他对慕容云用情已深。
如此精明的两人,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关怀对方,这样的感情竟叫他心生几分艳羡。
笑过之后,他旋即收起心神,深邃的眸子看着前方空处凝成一条线,思绪似乎一瞬回到很久以前。
“王爷他幼时被人下毒,那时他母妃去世,他一个人在宫中独自撑了很久,竟靠着惊人的毅力活了下来。后来老林得了消息潜入宫中救他,看着原本粉雕玉琢的可爱孩子被寒毒折磨得不成人形,当时就落下泪来。那毒早已入了他的心脉,老林也解不了,所以只能来找我,可我努力了十几年竟也不得其法,这些年我每次眼睁睁看着他毒发,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竟比自己身中剧毒还要痛苦。”
他眯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眼中迷蒙一片,语气也忽然低沉下来,仿佛空气竟有化不开的怨气。
坐在他对面,慕容云的眼底也毫无焦距,她似乎哪里也没看,眼中一泓深黑幽潭,潭底是无尽深渊。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豁然一紧,紧得像是想要捏碎这令人压抑的空气,她忽然道,“是谁下的毒?”
被问及此事,黄岳鸣略显为难,“有些事情的真相如一道永久不能痊愈的伤疤,一旦揭开会扯得鲜血淋淋,不提也罢。”
他担忧的看了慕容云一眼,实在不想将真相告诉她,他相信萧静宁也不想听到别人再提起此事窀。
原本以为慕容云会再问,谁知他才刚说完,慕容云却立刻转移了话题,“火莲花能治好他的病吗?”
“火莲花?”惊得眉毛一抖,他很快又恢复丧气的模样,“别瞎想了,即便火莲花真能救他,可谁有?”
万尺血潭,无边无尽,那火莲花就开在诡异恐怖的血潭下,据闻死在血潭下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却也没人能真正拿到那火莲花。再者,那火莲花三十年才开一朵,血潭中一共也就几株火莲花,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才开,难不成要派人去蹲守三十年?
他摇着头,慕容云却不理会他丧气的模样,执拗的问,“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治好他?”
沉吟半晌,他不确定道,“或许能。”
只是或许而已,他从未见过火莲花,更不知其药效是否如书中所说一般神奇,仅凭耳闻和书中所看,实在不能确定。
不过,慕容云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如果真有人能拿到那火莲花,或许会有希望。
这个念头从他脑子里冒出仅一瞬,他却很快又将其打消!
如今战事吃紧,加上帝都局势紧张,他们可谓是腹背受敌,如何还抽得出人手去血潭取火莲花?而且,世人皆知血潭凶险,又有谁肯冒这个险去取?
他尚在思索,慕容云却已站起身来,“今日的事情你别告诉王爷,我先走了。”
她来得突然,走得也匆忙!
黄岳鸣忽然回神,下意识就喊道,“王妃,你可别犯傻,那血潭是万万去不得的。”
萧静宁千方百计要保她安全,倘若她真因为自己一句话跑去血潭丢了命,那该如何是好!
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般,慕容云背对着他随意挥了挥手,下一刻已大步走出了帐篷。
火莲花绽放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半月后边收拢遁入潭中,此刻就算她真的想去血潭取花,也来不及了。不过,她知道谁有火莲花,虽然她着实没脸再去讨要,但为了萧静宁,她决定再做一回无耻之人!
她才刚奔出大营,一道人影自军营南门方向疾奔离开,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向主子禀报好消息。
等了几天,她终于出营了!
慕容云没向任何人招呼,去马房牵了一匹脚力极好的马,独自一人离开大营。她尚未走远,几个身影利落的掠到大路中间,当先一人恭敬喊了声,“王妃请留步。”
勒马停下,慕容云垂眸看他,“阁下何人?”
既不是萧静宁的护卫,更不是楚云绝几人,却如此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看他时慕容云微微眯眼,一抹杀气掠过眼底。
“区区小卒,不提也罢,不过我家主子却与王妃是旧识。”为了能拦住慕容云,他必须先表明身份,“王妃,这个你一定认得!”
他掌中一面玉佩,玉质通透玉纹清晰,两个狷狂大字赫然可见,慕容云仅看了一眼便已明白。
轻微惊诧,随后她下意识勾起唇角露一抹笑,“你家主子在向城?”
“正是!”
见她眼底杀气已退,那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了。”
恭候她?
慕容云无奈摇头,果然还是瞒不住,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
点点头,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前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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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城是边关重地,又是军城,城中百姓防范意识较强。未免引起注意,纳兰君陌一行人未曾投栈,只租了个较为宽敞的三进院子。
此时,先行离开报信的护卫已奔至院中,几日的蹲守终于等到了那人,他也略微激动,还未进门便高喊一声,“殿下,她出营了!”
几乎一瞬,屋中的人已掠到门下,明月般的双眸中波澜顿起,“她去了哪里?”
“属下一见她身影便回来禀报,其余几人则负责拦住她,有殿下的玉佩为证,相信她``````”
他话未说完,院外已传来脚步声,慕容云的声音随后就到,“不必去找,我来了!”
她已经来了!
利落的跃下马背,慕容云大步朝着院中走去,立在门下的纳兰一抬眼就瞧见了那个身穿男装面容不算熟悉,但眸光却让他今生难忘之人。
终于,又见着了!
纳兰君陌身形未动,视线却一直紧随她走进的身影,眼底一泓难以言表的欣喜。这般神情,一如幼时久盼再见之日,他永远立在原地高兴的看着她走近,再走近``````
将他的神情看得真切,慕容云也不再有任何遮掩,靠近之时便轻唤了一声,“纳兰。”
她从来都只唤他的姓,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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