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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已迈出好几步,眼看就要碰到男子那修长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她蓦地一怔,随即拧眉停了下来。
他不是人!如何还能抱?
站在两步开完,慕容云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再看他时已是一脸的防范。
“师父!”她喊得很小声。
张开的手至今还空着,对面的女子看他时竟开始皱眉,这让他觉得很不爽,“你还认我这个师父?”
“勿离不敢不认!”
“呵!”一声冷笑自他嘴角溢出,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眸子透出一抹不悦,“十五年朝夕相处,换来你这般的不情愿,为师甚感心寒。”
先前的温柔轻唤,此刻的冷言相向,慕容云直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叹他的情绪变化还是一如往常叫人难以捉摸。
也对,他不是人,如何能以人的标准来衡量!
看看对面这张众生倾慕的脸,瞧着竟比她还要年轻些,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张扬又尽显风华的美,如人世间难找的明珠美玉,仅需一眼便足以令人窒息。
可谁又能想到,这张绝世好皮相的下边包裹的是一颗跳动了四百多年,孤傲又变/态到人神共愤的心。
四百多年了,他如今还有一张十几岁少年的脸,谁会相信他是人?
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慕容云淡漠的扯了扯唇角,“师父,你的伤好些了?”
话一问出,周遭豁然多出几分肃杀之气,就连头顶上的杨树似乎也被定在了那里,无论风有多疾,树枝和树叶依旧巍然不动。
男子勾起薄唇笑出了声,语气却冷得令人寒意顿生,“难为你还惦记着为师的伤!你那点本事伤不到为师什么,倒是你的手臂可曾接好?”
硬生生被扯下一条手臂,这样的伤于她来说怕是一年半载也不能痊愈。
当年云台反目,她先动手,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他的伤不过是小事,慕容云却为此差点丢了性命,相较之下慕容云确实差得太远。
曾经日夜相伴的至亲,此刻再见时连说话都这般刻薄,想来似乎也有些心凉。慕容云倔强的挥了挥左臂,笑道,“我也不劳师父费心,已经好了!”
“看来是伤得太轻了!”他面上依旧带笑,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好玩的事情,“下次我再将你右臂打断,断成三截可好?我倒想看看你伤成这样多久能痊愈!”
他笑,慕容云也笑,而且笑得越发漫不经心,“师父,一年不见你似乎变得啰嗦了,要动手就赶紧的,我还有事要办!”
“你确实长大了!”语气忽然一变,他以打量的目光看慕容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抱着我的腿撒娇的小女孩,如今想想甚是怀念当初的日子。”
怀念吗?
慕容云倒不这样想。
当初她被救上山,虽然保住了这条命,也学了一身几乎无人能敌的武功,可却受过无人能比的苦。
万里云台,茫茫山巅,只有他们两人。
她是他心中至宝,却也是他手里的玩具。
高兴时,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给她世间最好的东西,从小到大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得上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他若生气``````
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日子,慕容云几乎不敢再想!
她曾经被罚一个月不许吃饭,到最后,她饿得把他炼制的那些天下至毒当糖丸一把一把的吃。吃完,等待她的就是炼狱一般的日子。
如今仔细回想,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些许的痛楚,仅仅是一点点残留的意识便足以让她周身寒意四起,下意识的捏紧双手。
不敢想,也不愿想!
过往十五年,挨饿试毒仅仅是些小把戏,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而且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本以为师父最终还是为她好,只是用的方法残忍了一些,到后来她才渐渐明白,是自己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了。
那一年,他突然说想到一个帮她练成魔眼的好办法,办法确实是好,简单方便,只不过却让她痛不欲生。
他直接挖掉她的眼睛,扔进药水里泡制,在泡制的三个月里,她每天都要忍受钻心的痛楚,眼盲的害怕。即便如此,他也不愿闲着,不是将她拎到山顶直接推下去,就是把她锁进冰窟冻成冰块``````
人心似乎便是如此,开心与幸福往往很快就忘记,痛苦却如烙印一般,倾四海之水也洗之不去。分别一年再次相见,幼时的事情被他提起,一些不愿回忆的往事也就一一浮现眼前。
慕容云忽然闭上双眸,过往种种,如锥心之痛,碰不得且令之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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