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妈的是不是驴友啊?怎么一刻不停到处乱跑,这不是欺负人吗?
朋友说我们还要再细查一下,让她们不用担心,说着他又开始往各种角落里转,过了会儿,他边看边佯装随口道:“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同住吗?”
我注意到外婆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答道没有。
“老伴呢?”
“很久之前就过世啦。”老人垂了垂眼,我终于明白罗莉所谓能感受到的那隐隐作痛的伤是何。
朋友又继续问:“怎么过世的?”
据外婆回忆,罗莉外公大约是在二十六年前去世的,当时他工作的厂里出了一场事故,死了三个人,算是工伤也赔了抚恤金,但全家的顶梁柱从此没了可不是这么点抚恤金可以抚慰的。
说话间她一直垂头看着砌得并不是多么平整的地面,良久,直到哽咽出声,我知道那是作为未亡人对丈夫的思念,是她能做到的唯一的哀悼方式。
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没有人去打扰一个老人哭泣,人前尚且难以抑制的思念,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怎可能不被黑夜放大无数倍,我想这二十多年,她一定常常在哭泣中入梦,又自梦中悲泣转醒。
并非小爷我多愁善感,我从来都觉得这样的感情值得去尊重,有人说这般纯粹而伟大的爱情只存在于那个年代,正因为我们缺失,才会如此动人。想到这里,我是动容的,我知道她绝不是装的,倘若她能做到用眼角下巴腮帮子诠释出这般磅礴的感情,那绝对是影后影帝级别才能做到的。至此我甚至无法对其方才的调虎离山计心怀怨念。
等她自己平静下来,天已经全暗了。朋友的意思是晚上我们视情况而定,实在不行就直接招魂。所以当下我们也不着急问她为何擅自离开美容院回来,当她留我们住下时,虽然我估计她只是随便客气一下,但我一口就答应了。
夜里吃了饭,我跟朋友站在院子里吹风,罗莉则在帮她外婆打扫。月光清凉铺在脚下,让脚步声听起来都带着丝丝凉意,我说:“听罗莉外婆的意思,他夫妻感情应该很好,他到底是不是要害她?他又为何回来?”
“你问我我问谁。”朋友冷冷将我打断,“我们现在能确认的就是这鬼的身份,至于其他,得看今晚。”
得,今晚我又不能早睡,我说你知不知道十一点后睡觉就是慢性自杀,结果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不是急性就行,现在死不了就成。
我觉得他大概真的是没有人性的。
罗莉外婆给我俩整了间小客房,看得出很久没有人住了,就算刚才罗莉帮忙打扫过还是脏兮兮的,不过也就一晚,凑活凑活还是可以的,再说了,再脏再乱点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老人和小孩睡得都比较早,大概九点半,她们俩就双双去睡了。
我跟朋友在房里大眼瞪小眼,大概瞪到半夜十二点不到些,朋友问我想不想去上厕所?
“啊?”我不确定地抠了抠自己耳朵,“上厕所?你想去?你想去就去啊,又不是女孩子上厕所还要人陪。”
他说他不想上,只是想让我出去上。
“妈的,你这是几个意思,让我出去引鬼出来咯?”我骂道。
“是啊。”
“……”
我被他连哄带骗地踹出了房间,站在黑乎乎门前抹了抹汗,外婆家的老宅子只有院子正中一栋二层楼,底层是厅堂与厨房,二楼则是两间卧室和洗手间。从一楼通上来没有多余的走道,三间房间的门就紧挨着楼梯口。正对着的是罗莉与外婆睡的房间,左边是客房,右边则是厕所。
说起来,我倒确实有点想上厕所了,否则他也休想把我赶出来不是。我抬手在墙上摸了好一会儿,没找着开关,只得一路摸黑过去,所幸三扇门挨得近,很快我就摸到了厕所门前。
金属把手特有的凉意从手心直冲而来,进门前我下意识往后瞧了眼,这一眼好死不死落在楼梯口下头。不知道有没有人害怕黑暗中的楼梯,我其实觉得是挺吓人的,总觉得那下面的黑暗中站着个人,你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无法看清他是谁,他是否也正紧紧逼视着你。
而现在,这个一直以来萦绕脑海里的恐怖念头,好像真的发生了,那直通通的楼梯下,一个瘦长的人形一动不动地立着,我分明看不清晰,却明确能感受到他正仰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浑身肌肉蓦地一紧,捏住把手的掌心倏然一转,我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想那么多就如同滑鱼般溜了进去。
我将门狠狠推上,背靠在门上急喘,突然!耳边近在咫尺处传来一声低沉似叹息的声音:“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清早起来赶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