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语,不时讽刺几句,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毕恭毕敬。
老爷还彻底夺了夫人的理家之权,收回了府中库房的钥匙和账房的账本一并交给了梅姨娘。汪氏彻底失势,灰头土脸地躲在屋子里不敢再出来,人也憔悴得两颊都凹下去了,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
汪氏从衙门大牢回来那天,赵大玲去太清观见玉阳真人了,回到御史府,在门口下马车时,正好看到柳御史用尽全力抽了汪氏两巴掌,汪氏脸上松弛的肉皮都飞了起来,在空中晃荡着。赵大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都觉得脸疼。
看完这出闹剧,赵大玲回到外厨房,抚着下巴,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在屋后的空地上劈柴的长生。长生在她的目光下坦然地劈着柴,落下的斧头又准又稳,将木柴劈成均匀的细块儿。赵大玲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探头看着他的脸,“是你做的对不对?”
长生仔细地将劈好的细柴码放成一堆儿,才平静地说道:“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赵大玲吃惊地张大嘴巴,继而星星眼看着长生,嘴里啧啧称奇,“你连府门都没出,是如何做到让汪氏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的?”
长生从水缸里舀了水,一边洗手一边解释道:“那个钱庄背后的老板是萧衍,他为了培训死士,需要大批的银两。光靠官员的孝敬是不够的,于是就开了这家钱庄,躲在背后放印子钱,以谋暴利。两年前,我查到了这家钱庄,无意中看到了一本账簿,里面有御史夫人的名字,汪氏投放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一笔笔往来十分清楚详尽,那时我便知道她参与其中。前两日我让萧翊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向京城衙门检举了这家钱庄,并让他们将舆论造大,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没想到在京城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操作着这样事,盛怒下要求彻查。我又将当年看到的那本账簿凭着记忆抄录出来一份投到衙门里,于是便将汪氏暴露出来。”
赵大玲听得目瞪口呆,“你脑子是人脑子吗?两年前看的一本账簿,你竟然能凭记忆默写出来!”
长生神色自然,只在阐述一个事实,“我六岁时便可过目不忘。”
赵大玲彻底落入对长生的个人崇拜之中,要知道她当年就是为了躲避史地政这三门需要大量背诵的学科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理科。她随即有些懊恼,“可惜没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太子萧衍。”
长生挑挑好看的眉毛,“萧衍躲在幕后非常谨慎狡猾,这两年来也没漏出破绽。此次时间有些仓促,来不及仔细布置,所以没有牵扯出他来。不过毁了他的这个钱袋子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赵大玲眼珠一转明白了长生急于揭穿钱庄的用意,嘴角噙笑道:“你就这么着急替我出气?”
长生擦干了手上的水珠,抚着她的脸认真道:“汪氏打了你一记耳光,我就要让她被双倍地打回来。”
赵大玲痴痴地看着长生,他从不在意自己受到的伤害和不公的待遇,即便他被潘又斌打得体无完肤,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过报仇的事儿。她原以为他那颗悲悯的心永远只会宽恕,却不知他还有如此霸道又睚眦必较的一面。他看不得她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欺辱,即便他如今身为最低等的奴仆,没有权势,没有财富,甚至没有自由,但他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替她讨回这一掌之辱。
赵大玲这才知道自家的男人可以在其他时候是一只良善无害的小绵羊,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他就会化身为腹黑凶狠的狼,给敌人致命的一击。这份反差萌让赵大玲感受到了自己在长生心底独一无二的与众不同,那是他对她的情意,在意她胜过在意自己。她雀跃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退后了一步,然后才伸手接住她。
赵大玲享受着他智慧的反击带给自己的自豪和快意,兴奋地向他描述汪氏挨打的情景,“哇,你刚才真该去大门口看看那个场面,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柳御史左右开弓,‘啪’地一下扇在汪氏的左脸上,声音那个清脆哦,跟过年放鞭炮一样,汪氏立刻就懵了,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地又是一声巨响,右脸跟着挨了一巴掌。汪氏立刻就变成了猪头,脸肿得鼻子和眼睛都挤在一起。就这样……”赵大玲用双手挤着自己两边的面颊,将脸挤成了一个肉包子,引得一向面色清冷的长生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