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桑桑的病?”瞄了眼客厅门,顾长民低声问。
沈倩如敛起目光:“那我情愿女儿又聋又哑又瞎。”
聂教授合住妻子的双肩,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冷静一点。我还没有决定。”
顾教授摇头叹气,“聂兄,家嫂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你怎样想?你忍心放任桑桑声带和视网膜退化?”
“退化就退化吧。女儿我们养得起。看不见听不见也好,不用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扔下这冰冷的话,沈倩如恨恨瞪了眼窗外的身影,转身离去。
卧房里,聂桑面含笑靥,在笔记本上打出一行字,将屏幕转到聂桢的方向,再笑眯眯地摊开掌心。
聂桢看到屏幕上的字,勾起唇,用指尖在她摊开的掌心上写字:“对我用手语就好。”
聂桑笑了笑,摸上键盘上又打出字:“这样打字不好吗?我要熟悉键盘。”
聂桢摊开她的掌心,指尖写字:“但是你要帮我测试我的手语是不是有进步。”
聂桑扬起唇,打出手语,“不要学的太辛苦,我一般都看得见听得见。我的听觉应该很快可以恢复,然后又可以听你讲话了。”
沈倩如在门前怔怔望着这个场景很久,身后的人递上一杯水,低声道:“aunti,你没事吧?”
沈倩如瞬间清醒,她摇摇头,轻轻关上卧房门,抬手扶住额头,强迫自己冷静。
随后深呼吸,低声说:“云烨,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讲。”
在楼梯口,沈倩如放下水杯,疲惫而严肃:“有些话,我现在不妨直接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云烨点点头,“aunti,不用同我客气。”
“门口一直站着的人,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沈倩如开口说。
“我知道。”
她又继续:“桑桑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也很清楚。”
“我很清楚。”
“她不适合进入一段新的感情。”沈倩如直截了当地道:“你是我们的世侄,我们看着你长大,一直清楚你的品性,也很感激这一年你对桑桑的照顾。可是,我不允许我的女儿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再承受更多的东西。”
顾云烨平静地答,“aunti,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沈倩如点点头,面色肃然:“为了桑桑i有个请求。请求你用兄长的身份,帮她,也是帮我们做一件事情。”
待顾云烨离去,聂教授走上前,揽住妻子的肩,叹气,“何必呢。不用管那个人就好。”
沈倩如掌心捂住唇,泪水多眶而出,声音压抑着颤抖,“在女儿面前我逼自己冷静,可是我要发疯,真的要发疯!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的女儿遭遇这个!她做错了什么!”
聂教授紧紧拥住妻子,不住地安慰:“会好的,都会好的。不要让女儿担心。”
沈倩如渐渐停止哭泣,紧咬住唇,“我明白的。这段时间我留在这里陪她。”
“美国那里我请了假,我们一同陪女儿。”聂教授说。
沈倩如点了点头,去一旁的洗手间洗了脸,擦干,深深一呼吸,推开卧房门。
“是妈咪。”聂桢在聂桑的掌心写道。
沈倩如上前拥住女儿。
聂桑满足地闭上眼睛,环住母亲的腰,倚在母亲怀里。
随即躺在母亲的膝上,扬起臂膀,摊开母亲掌心,姿态休闲慵懒,一笔一划地写字:“妈咪,我好饿。”
沈倩如强忍住泪水,在女儿掌心上写:“妈咪这几天都在这里陪你治疗。每天给你煮饭。”
聂桑连忙起身,打出手语:“不用的妈咪,我可以照顾自己。”
聂桢捉住聂桑的手臂,在她掌心上写:“我也陪你。”
聂桑的手臂顺着聂桢的肩头,摸到他的面孔,嗔怪地捏了捏他的鼻尖。
季尹则背靠着门前的栅栏,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猛然抬头。看到来人,目光微微一闪。
顾云烨先开口说话:“我参加过你们的婚礼。”
季尹则目光望向别处,淡淡道:“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顾云烨又说:“sundy她,情况很不乐观。聂uncle和聂aunti希望你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我是她的丈夫。”
“你不如先回去。”
“我太太怎样了。”
“你在这里,不会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好。”
“顾云烨!”季尹则咬了咬牙,刚要说话,住屋门再次打开。
是聂教授的声音,含着无奈:“季先生,桑桑请你进去。她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