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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事儿传的快,他们两个赶到时,林阿爹家已经有族里和邻里来探望,其中也不乏好奇的村民。大家伙儿都在打听林福和李水莲去了哪儿,阿爹都这样了,他们怎么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这可是明晃晃的不孝啊!
林老嬷哪能让人这么说自己小儿子,连忙解释说:“这都是凑巧了,阿福媳妇这两天不舒服,吃不好睡不下的,今天他阿爹出事又吓到了,人都有些呆呆的。我也是怕他出事,这才让阿福送他媳妇去县里找个好大夫看看,家里不是还有我嘛。哎哟,谁知道人老了就不中用,前脚刚送走他们,后脚我就病了。”
林老嬷说着抹起眼泪:“现在老头子病着,我又做不了事,别说伺候他,就是自己吃口饭都难啊。这可怎么办啊。”
有人说了句:“不是还有林正嘛。”
“就是,林正日子过的好了,平日里也孝顺,总不会不管你们。”有村民也开口附和。
林老嬷却依旧是哭:“我们这个样子,何必去讨嫌,都分家了,人家哪里肯管。”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他阿爹阿么,哪怕是分家了也该孝顺的。”尽管平日里不待见林老嬷,但眼下这家情况确实可怜,人们总同情弱者,免不了说些“公道话”。
乔墨不免心里一沉。
倒不是他不愿侍奉林阿爹,若没有林老嬷这样的人,哪怕将林阿爹接到家里去养老都不说二话。只是明知道有人故意算计,图谋自家房子,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呢。
这时村民见他俩来了,连忙七嘴八舌的说起来,甚至有人直白的说林正该将林阿爹接回去伺候。
这种时候林正不说话最好,乔墨虽是进门的小哥儿,算起来还是外姓人,有些话说出来没那么顾忌。来的路上他就跟林正叮嘱过,去了之后话少说,免得趁了李阿嬷的意,但不论如何,林阿爹他俩一定会管。
“乔哥儿呀,你可是做儿媳妇的人,公公病了,你们可得床前伺候的。”说话的人是金阿嬷,眉梢上挑,嘴角上扬,摆明了幸灾乐祸故意挤兑。
上回李水莲被打,金阿嬷又吃了败仗,一连好多天心里都不舒坦。想再去算账吧,没个由头,也担心乔墨还有后招,特别是又出了春阿嬷的事儿,令金阿嬷危及自身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白白放过。
乔墨可不是个吃亏的人,特别是今天事情很敏感,一旦落了下风后果很难说。因此听到金阿嬷的话,立刻反唇相讥:“金阿嬷说的对,我是林家的大儿媳妇,你家水莲还是我弟媳妇呢,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有身份立场去说的。正好金阿嬷也在,之前的事你也该听说了,我倒想问问,阿爹都这样了,他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偏偏这时候跑去县里看病了?”
“我家莲哥儿是看病,人能说好自己啥时候生病啊?乔哥儿别是不想伺候公公,想拉着我们莲哥儿来顶差吧?”金阿嬷撇嘴,嗓门越说越大:“谁不知道你们家有钱呀,守着那么大的新宅子,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对着公公就舍不得了?啧,我们家莲哥儿再不好,平日也在家伺候着公公和婆么呢,哪像你们,早早分出去过自家的小日子。”
这篇话谁都知道说的不实在,分家是多年前就分了的,自家有什么好的也没忘了这边,可人都是健忘的,或者说是同情弱者。眼下谁都知道他们家过的好,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免不了招人眼红。平日里可能大家不会做什么说什么,可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偏向“弱者”,嘴里讨伐。
乔墨平静的任金阿嬷说完,然后才淡淡的接过话:“既然都说他病了,我们做大哥大嫂的也不能不表示。正好,我们在县里也有认识的人,请个好大夫不难,去给莲哥儿好好看看,兴许是‘喜事’呢。”
“……那、那倒不用,我们家又不缺钱,自己会找大夫。别以为你们有两个钱就瞧不起人!”金阿嬷脸色变了变,嘴里却不示弱。
在这个空挡,林正已经进屋里去看过林阿爹,出来时脸色仍旧不大好。
“怎么样?”乔墨没再理会金阿嬷,赶紧上前询问。
“不太好。”林正冷着脸扫了林老嬷一眼,随即转开视线。
林老嬷只觉得身上一寒,不明所以,摸摸自己额头,还以为自己真病了。
族里一位辈分高的太阿嬷看着林正,说:“阿正,你阿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继阿么呢又偏巧病了,家里也没别人,只能让你照顾几天。虽说你们分了家,到底亲父子,你阿爹这一倒下,你心里也难受不是。”
这一家子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太阿嬷也知道以往林正吃了太多亏,怕他不愿意照料,这才多说两句。
“照顾阿爹是应该的。”林正也没回避,直接应承了。
“那就好。”太阿嬷心下一松,脸上表情越发和蔼:“你继阿么自己也病着,做不了饭,你媳妇又有了身子,家里家外也不轻松。往后你就往这边送送饭,屋里帮着料理一二,用不了几天林福两个就该回来了,也能帮把手。”
林老嬷嘴角动了动,忍住了没吭声。
乔墨对赡养照料林阿爹本就没意见,所以注意力多在林老嬷身上,对方的每个表情都没逃过他的眼睛。太阿嬷的处理意见很中规中矩,林老嬷没什么便宜可占,竟也没反对。越是如此,乔墨越是警惕。
过来的村民们本以为有热闹可看,却没想到平平常常的就完了,便也陆续散了。
金阿嬷一直站在房门口看着,听了结果也没吭声,只是扶了扶头上的几支银簪子,笑吟吟的走了。
乔墨与林正也没多留,反正与林老嬷也是相看两生厌,随即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