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陈西洲的后脑勺,第一个念头是“我一定是魔怔了,随便看到个男人的的后脑勺,都像是陈西洲的”。
然后是,等等,耳朵也挺像。
再等等,侧脸也挺像。
我去,我一定是幻觉了,随便看到个男人都能脑补成陈西洲的脸。
隔着一层黑色的墨镜镜片,陈西洲觉得自己都能感受到柳久期的迷妹目光,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柳久期更绝望了,幻觉太真实,连声道都能调成陈西洲的。然后猛然一惊,如果这不是幻觉呢?她赶紧摘下墨镜,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稀粥?”
“嗯。”陈西洲调转目光,开始看机上的英文杂志,“忘了告诉你,我也顺便飞趟l市,临时有点事。”声音低哑,略带一点疲惫,然后就咳了两声,他用手握拳遮住口,指节匀长。
柳久期在心底感叹了一声,连咳嗽也这么帅,也是没谁了。
“哦。”柳久期软绵绵应了一声,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举动,就及时清醒了过来,她想了想,低声问他,“你感冒了?我带了感冒药你要不要?”
柳久期不容他表态就开始翻自己的随身小包包,她有一个药盒,粉红色的,一格一格,一面装着一周七天的维生素钙片胶原蛋白……,一面是常用药,感冒拉肚子消炎镇痛……,和她的化妆包一样,出门几乎从不离身。
那是陈西洲给她买的。
她甚至还记得陈西洲替她一个一个塞满她的维生素钙片胶原蛋白……时候的场景,现在那里还是满的,她舍不得吃。
吃了,就没人替她装了。
柳久期抠开一格白色的塑料盖,把里面的感冒药倒出来,圆圆的一颗一颗铝泡包装,陈西洲怕割着她的手,当时特意把一片一片的边缘剪得光滑顺手,好带又干净。她惆怅地想着,吃了,又少一片了。
她献宝一样把药片递到陈西洲面前。
陈西洲皱着眉头看着她,她心里有点委屈,不带这么大爷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婚姻不成感情在,她主动送药,他还摆脸色给她。
“那过期了。”陈西洲淡淡说,同时接过整个药盒,看了看,把其中几格的药倒出来,“这些都过期了,我让宁欣到时候帮你补一些进去。你的维生素这些怎么都没吃?”
柳久期一时尴尬,总不能说舍不得吧,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忘了。”
陈西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着把药盒递到她手上。
柳久期也只有沉默。
这就是离婚夫妇的尴尬,除了说让对方好好照顾自己,还能有更多其他的祝福吗?
让柳久期祝愿陈西洲早日找到美好姻缘,把她忘在脑后,她做不到。她知道这才是所有离婚夫妻的最美好状态,但是她就是做不到,起码现在不行。
这不就是他们当时离婚的目标吗?放下一切,各自走向各自的前方。
理智说着要放下,情感却尖叫着无法割舍。
柳久期垂着头,暗暗翻来覆去地想着,结论就是,自己贱不贱啊,死乞白赖地离了婚,现在又怀念往日的点点滴滴,除了自己作死,根本想不出任何能形容自己行为的说法。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望向陈西洲,他关了电脑,自自然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而后转头看了看她的,依然是自自然然伸手替她系好,连一句话都没有,结婚七年,这些小事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毫无芥蒂的理所当然。纵然已经离婚,这些事也变得无所顾忌。
柳久期几乎是有些贪恋地闻着他侧头须后水的味道,熟悉,清冽,一如往昔。
但是他和她,已经回不去了。
柳久期低声说着:“谢谢。”
陈西洲一顿,没有回答,安静地拍了拍她的头:“睡吧,航程还很长。”
那个瞬间,柳久期眼睛酸痛,她闭上眼,把泪意藏在眼眶内部,不让他知道,不让他看见。
有些软弱,只能自己去抗!她用帽檐遮住脸庞,不让陈西洲看到她的情绪化。
柳久期记得他们去蜜月,夏威夷,一样是马拉松式的航程,她那个时候的公主病还没痊愈,累得要死,赖在陈西洲的怀里撒娇,陈西洲用一个吻就治愈了她。
那个时候,生活多简单,她的生命,只需要陈西洲,和陈西洲的爱,仅此而已。
谁知道多年以后,他们能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