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以南百里处,密林遍布,山石嶙峋,自昨夜铁骑军引南疆军入密林始,已僵持一天一夜有余,午夜已至,清冷的月挂于高空,淡淡的月光洒下,照亮了底下山脚边的一群黑影。
“殿下,南疆军五万兵力已全部进入密林,何时围攻?”
阴暗的山脚处,一银袍男子坐在正中,月光照不进阴暗处,他的面容便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听身边将士询问,他轻轻抬了抬头,黑暗中,他的双眸极亮,亦极冷冽,不知是那月光更凉,还是他的双眸更凉。
“不急,待他们进入深处后再合围!此时若轻举妄动,定会打草惊蛇。”百里墨道。
“主子,若他们此刻便退,咱们这次便是白费功夫。”王斌凑近了他,极小声道,一双绿豆眼在此刻已不见猥琐之态,满盈的认真将他那不甚好看的面容淡化了不少,似乎也没多难看。
百里墨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能这般想,说明你确实认真思考过,我自然亦知,此次带兵的乃是南疆大将孟江,此人勇猛有余,性子急躁,咱们留的尾巴便是为他准备。”
“留的那一队将士便是为了引孟江?”王斌兴奋的瞪大眼。
百里墨轻轻点头,抬手示意他安静些,“别吵,兄弟们亦累坏了,让他们歇一歇,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王斌瞧了眼四周面容略带憔悴的弟兄们,果真压低了声音,却依旧不止他的唠叨,“如此一来,咱们定能大败南疆军!哼!瞧他们那德行便知,卑鄙奸诈的小人终究上不得台面!”
卑鄙奸诈之说,自不是他胡言乱语、空穴来风,只因前几日两军对阵之时,一个南疆将士败于铁骑军将士,本欲抓了他,哪知那人竟猛然跪地求饶,趁那铁骑军将士不注意,竟是暗中出黑手,若不是那人功夫尚可,反应灵敏,怕是要被他重伤!也难怪他一提起南疆军便是这副模样。
百里墨瞧了瞧天色,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你也歇歇罢,马上咱们便要去了。”
王斌用力点头,转身去一旁坐下,当真闭眼休息起来,百里墨淡淡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方锦帕来,他将它放至鼻子边嗅了嗅,鼻子里便盈满了她的味道,有她的味道的东西,总是那般让她安心。
东方渐现鱼肚白,远处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一簇火花,直升向天空,带着一缕烟尘,一瞬便不见了,百里墨见此,站起身来,身边已清醒的将士们亦站起来,本有些疲懒的状态立即变了,兵器入了手,士气已高涨。
“点兵!大败南疆军!”百里墨高喝一声,气势震天。
“是!”斗志已燃的铁骑军高声回应。
鱼肚刚露,战火已燃。
*
长安院里,阎锦懒洋洋的斜靠在椅上晒太阳,一旁椅上坐了萧衍,亦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青竹站在阎锦身后,无奈摇头,自玉清寺回来后,这人一直便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歹那爱作弄人的毛病不常有,如若不然,以她这无聊的样子,府内可是要遭殃
!
自容府一行后,楚家倒是消了声,楚遥被接回了楚国公府,再未出来,倒是容府出了些小事,有传言说,容府内处置了一个意图爬上容凌床的丫头,那消息刚流出,便被人抹了去,再没有痕迹。
“阎姑娘,在下难得来大梁,姑娘作为北道主,竟是不曾领着在下去转转这大梁京城,整日里这般懒洋洋的晒太阳,似乎忒无趣了些!”萧衍懒懒道。
阎锦眯眼,瞧了瞧已越来越烈的太阳,道:“萧公子若想去,请随意,府内任意一个小厮丫鬟都会乐意领你去。”
“丫鬟小厮哪有姑娘有趣?”
“我在等捷报传回,可没心思陪你玩,你说说,现今战况如何了?南疆可是已被打得片甲不留?”阎锦坏心眼的偏头瞧着他,等着瞧他的反应。
萧衍微恼,作势便欲动手攻击她,阎锦往后一退,离他远了些,笑道:“萧公子恼什么,南疆跟你又没关系。”
“没关系?”萧衍斜眼瞧她,眼底间多少有些阴郁,即使他真离了南疆,骨子里流淌着的依旧是南疆的血,他能舍弃身份地位,兄弟情谊,如何舍得了这一身血肉?即使明知南疆会经历怎样的动荡,他亦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偏生她倒好,总拿这事来刺他!
“有关系?”阎锦笑。
他索性偏了头不理,阎锦无聊的从地上扯了根草玩,一边摇着,一边道:“他不会对南疆百姓如何,只要挫了南疆将士的士气,令其不敢再犯,他便会回来,真正要看的,是你那南疆皇帝,他若怜惜他的子民,自会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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