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月亮和今夜一样圆。
明亮,金黄。
挂在天边。
面对开阔辽远的月色,擅使鸡爪钺,位列《兵器谱》第九高手、“雪域之鹰”骆不凡坐在游廊下,目光沉静,他穿过久远的时光,似乎看到一个十五岁、身材瘦弱的少年,背着一卷行李,昂着头,高傲而无助地走在乡村土道。
那时候这孩子怀揣梦想。
急于进城,去打拼那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茫然而急躁。
跃跃欲试。
他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他的。
什么都该有他一份。
为什么不能呢?
既然每天出来的太阳均匀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这个不自量力的孩子叫云破月。进城那一年,实际他只有十五岁。
而在此之前,云破月还没有见识过城市的繁华热闹。
在他的视野中,鲜明的只是乡野的枯树冰河,野鸟山羊。
一条尘土飞扬的路。
连绵无际的群山和山中独行的狼。
早在三年前,父亲就得病了。
脸色蜡黄。
神情忧郁。
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并且不时地剧烈咳嗽。那会儿他的身体正在不可挽救地毁坏下去。极度虚弱,多走两步路头上都要细汗淋漓。
云破月永远记得那天。
父亲突然倒地,而后被送去救治。
母亲回来取行李。
他内心其实很害怕,害怕诡秘而凄凉的黑,害怕村里的狗叫,害怕一个人的单处与孤独。
母子忙活着。
那床兰花小被子叠放在身旁。
昏黄幽暗的油灯在另一边。
灯光东倒西歪,半死不活,昏昏欲睡,仿佛一个垂危待毙的病人。
光亮映过去。
映上来。
照在被子上,又把光影无限放大,膨胀,投在对面的土墙上。黑影不断地隆动,摇曳,活脱脱像一个坟头!
埋死人的坟头。
想到重病的父亲,最后可能躺进那个灯下黑。
云破月内心对死亡。
忽然产生一种无比地惊惧。
那会儿他十二岁,还不懂得消失和离别,但是灯影告诉了人一个秘密:这世间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可能在瞬间被某些莫名其妙所吞噬。
而人,对此毫无能力。
云破月知道某些东西必不可免地会来了。
他只是想掩盖,不让母亲知道。
因为女人只会流眼泪。
流泪的女人让世界暗淡无光。
多少年以后,其实他一直在怕。
在厌倦。
在躲避。
甚至在恐惧。
只是他对付那些女人的手法完全不同了。
但是三十多年前,云破月只是个孩子,只有十二岁,因此心中除了惊惧,几乎完全还不能应付那个场面。
他试图掩盖。
比如装得平淡,尽量避开灯光。
他想独自了解、承担、掌握、掩埋这个秘密。
因为那太恐怖。
会使人浮想联翩。
但是月破月并不在乎结局。
他只是害怕。
甚至有点害羞。
早在一年之前,当母亲辛辛苦苦喂养的一头猪突然死去时,他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无尽的愤怒!和冷漠!
那天他找不见母亲。
四处找。
四处找。
最终在猪圈里看到她,母亲坐在那头忘却烦恼、无忧无虑、撒手西归的死猪前,神情肃穆,雨泪涟涟。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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