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规定关闭电源的手机。他不认为李二勤会主动发信息给他,然而一定是在等着自己的短信。
手指按在开机键上,屏幕闪了一下亮亮起来,右上角的图标转了转,找到了网络信号。
容嗣点开软件,找到李二勤的名字,准备点下去,推送里连续来了三条彭子歌的信息。
第一条。
[你为什么关机啦?看到短信就回个信息报平安啊!]
第二条。
[又有人传李二勤的话了,这次传得很过分。李二勤好像不太高兴。]
第三条。
[李二勤跟人打起来了,休课回家了。]
容嗣摁灭屏幕,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四个小时的高速车程,中途责任老师因为找不到人打来电话,容嗣简单说了自己先回学校之后,就挂了电话。
手指放在李二勤的名字上面,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关机。
容嗣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李二勤的家他就来过一次,可她家的地址第一眼看到就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到达她家小区外面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寥寥无几的夏蝉在夜色中低低鸣叫,夹着秋意的凉风自他的身后吹来。小区的大门紧闭,门边立着“访客请登记”的牌子。安检看起来就非常严格,幸好保安室的灯光还亮着。
他走到保安室边,出声打断正在看报纸的保安:“你好,我找李正文先生的女儿李二勤。”
保安抬头,看到一个模样很正,气质极好,戒心瞬时就放下大半:“你是李二勤的朋友?”
容嗣垂下眼:“同学。”
“跟她说过了要来?”
“不是。”
保安为难:“这个时间了,没有业主允许的话,我们是不能放你们进去的。”
容嗣回头看了眼浓重的夜色,继续问:“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他们?”
保安略一思索:“这样吧,我替你打个业主电话问问?”
“麻烦你了。”
而此刻的李二勤穿着暖黄色的短袖睡裙沉着脸坐在书桌前看书,露在空气中的左手手肘和左边的小腿都裹了纱布。
她拿过桌边的小镜子来照脸,庆幸得拍拍脸。
幸好没有破相,不然容嗣回来了,拿什么脸见他?
只是。
她叹口气去触碰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
摔坏了,没办法开机,也没办法联系容嗣。
——沮丧啊!
——喝水冷静冷静。
她穿上拖鞋开门,迎头撞上来敲门的李正文,愣着后退两步。
李正文也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小区门口有你同学找你。”
“大概彭子歌他们吧。”李二勤把水杯放回桌上,披了件外套:“我去把他们接进来。”
李正文拦住她:“我陪你去。”
“没事。”李二勤边走边说:“反正门口有保安呢。”
李正文还是不放心:“你这下午刚医院包回来的伤口,万一是坏人跑都跑不动。”
李二勤看向自己的爸爸:“本来我就跑不动。”
李正文:“也是。”
看着自家乖女儿坐在玄关换鞋,忍不住再次提议:“爸爸陪你去?”
“老爸。”李二勤穿好鞋站起来:“去陪妈妈。”
“好。”
一家三口,李正文最“小”。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小区沿途的路灯都很亮,所以即使一个人走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吹着天气凉下来之后的夜风而心旷神怡,憋了一晚上的劲似乎也被吹散了。
中午的事情放电影般开始在脑海里回放。
她在去广播室的走廊上,遇到几个围在一起大声讲话的女生。看到她出现,她们不怀好意地看她一眼,问:“和人在学校干的感觉舒服吗?”
李二勤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烧没了理智。
那些人还在问:“也是这样勾引容嗣的吗?”
李二勤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
“生气啦?”
李二勤认出带头讲话的那个,是师梦。
“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只是别再缠着容嗣。”师梦面露凶相:“你这白莲花做得也够久了,我们一致觉得该让容嗣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李二勤听到自己反问,语气冰冷:“什么样的人?”
师梦夸张地做了惊讶的表情,眨眼:“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旁人哈哈大笑:“别装了,烦不烦?又没有男生在。”
李二勤低头咬住下唇,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和她们计较。错的是她们,并不是自己。难看的是她们的嘴脸,也不是自己。
重新抬头,她凉凉地直视师梦:“你知道自己有多丑么?”
“你说什么?!”
“你这样的人连喜欢容嗣都不配。”
师梦气得尖叫:“你趁容嗣不在勾引学长在学校做……”
师梦的话被李二勤突然砸过来的手机打断,她吃痛地捂着额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李二勤的手机再次狠狠摔在地上,顺势一脚踩上去:“我今天就替全校女生教训教训你!”
想起下午那一场激烈的厮打,李二勤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及时护住了脸。
小区的大门就在眼前,相较于小区光照良好的小路,小区门外的光线就显得很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只看到门边笔直地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清瘦而高挑。
李二勤感觉到自己胸口突然漏跳一拍的节奏。
所有的感官都从她的世界褪去,只剩下激烈的心跳声,还有反复在脑内响起的那个问句。
——不是吧?
不是吧?
不是吧?
她屏息快步向前走,走两步就忍不住跑了起来。
朝那个站在半暗光线的朦胧轮廓跑去。
[请看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