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去看看汀娘在哪里?她心情不太好,别让她出事。”何音指点几下她消失的方向,跑堂立马把腿往人堆里挤的没了踪影。
这天刚好云长天来歌楼看望衷瑢,可是两个人为了不能怀上孩子的事有了点小脾气。
衷瑢回了厢房,换过衣裳,现时在榻上朝里睡着,云长天坐在榻边看不到她是不是在哭,心情与她一样,均是从山峰跌下来才能体会的失落。
被子替她拢了拢,没什么好说的,他听到外边歌舞升平的动静,便想去散散心,伏到她耳边问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她轻微地动了动脑袋,声音嘶哑道:“不去…”没多久,她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一下凉了很多,原是他起身,走了。
歌楼他不常来,热闹场面将云长天胸中的一点郁气冲了散,脸上总算能有点笑意重新扬起来。
只是东走西逛间,迎面而来低头揉眼睛的女人,他挺熟悉,一眼就认出来是梁又梦,问道:“你怎么了?”
见是这个与她搭档并合伙从洛忠手里骗取家产的男人,梁又梦有些尴尬,立马用袖子抹干净眼周的湿濡,打起笑来说道:“眼睛里溅了酒,有些难受,我正要去后院扑点水。”
如此说说罢了,云长天看出她分明就是哭过,心里有些起了感慨,便做出邀请道:“正好没事,我请你喝酒。”
天井的屋檐下,云长天寻了张瓜果皮乱堆的空桌子,唤过丫鬟来收拾后,请了梁又梦入座,一壶清酒摆上来,他亲自斟满一杯,递到她面前,淡笑道:“你好几个月没回过云家了,也不去看看董嘉言怎么样了吗?”
提起嘉言,梁又梦心上又多一道负重,她举杯到唇边,呷酒时垂了视线,俄而哼笑一声,回道:“她好好地在养病,又有洛忠少爷陪着,我就先不去看她了,总不可能有自家想着害她吧。”
云长天对此沉默了,他之前想了很久,分析来分析去,除去“幸运”这个虚无的因素,董嘉言三番四次逃离死亡陷阱,必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而这个高人,不可能是洛忠,排除一系列的人物,就只剩梁又梦。
高处的屋檐上不停低落了成珠成线的雨水,周围举着散着各种服饰打扮模样的男男女女,吵,但是与己无关的吵闹里,更多的是寂寥。
她注视着酒壶,温润的瓷壁上还透着光,一两口清酒下肚后很快将她的视线模糊一片,便不顾对面还坐着什么男人,双手捂起脸,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梁又梦低低的哭声跟她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微笑成了浓淡分明的对比,与周遭的沸反盈天一起淹没在了滴滴落下的雨里。
虽然不知道她伤心在何处,云长天还是再斟过一杯酒,慢慢地挪移过去,劝道:“平时没什么能难倒你的,这会哭了,必定是藏不住的心事,如果没什么私隐,倒不妨跟我讲讲。”
她听罢,只是摇两摇脑袋,秀亮的长发漏了一束到肩上,在柔软的衣面卷卷曲曲,甚是温婉。
云长天看着心里更有触动,以前她没露过苦相,扛得住所有难处,理应是有一天要熬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