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玉心里难免对他上了一层隔阂。也亏郑公子憋了半天吐出的一个“难言之隐”,更是加重了她的绝望。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不可言?尽是些亏欠人的罢了。郑公子还劳烦你收回先前的话,不管你今后是否功成名就,都不要与我有任何牵连,我身份卑微,承受不起。”她如此坦言,心上像被抓出几道伤痕。
“怕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知音难觅才是最痛。我郑晏原活到如今,才能寻到你,要我因为世俗放手,堪比闷煞了这一世的希望。”他声音低沉,似忍着更难言的苦痛。
“娶一个卑贱的歌妓让四方耻笑,郑公子,这于你才叫失望。”她转过身,颤抖道。
郑晏原胸中胀着一股气,愤然甩手而去,他刚出了门,慕亦便慢悠悠进来了。
“刚才你讲的那些话谁教你的?”她问。
范玉卧倒在榻上呢喃一声荀启,便侧身拥被抽泣起来。
“那些公子你惹不起,不管哪一个以后都不要接触了知道吗?快些收拾东西搬到何府来跟我住一起。这地方乌烟瘴气真是什么东西都能混进来。”慕亦安抚她道。
八月正中的燕归园,蝉鸣声起伏恣意,她刚来这里十几天,便瘦了一大圈。
天太热,她有点中暑的迹象,整天都没精打采,琴也懒得碰,饭也不吃一口。看她这模样,慕亦请了大夫过来,喝了几帖药但也不见好转。心急之下就自己到郑家去找人了。
慕亦呷了一口茶,正襟危坐地看着对面的郑晏原问道:“之前你跟玉儿说过什么?”
这个小伙子一听这话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扇着扇子喝着茶就是不讲话。
“玉儿现在病得很厉害,请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之前你们两个吵架我都听见了,我现在来只想问问你原因而已。”她退让一步说。
他仍无动于衷,只是摇着扇子的手开始有点迟疑。
“说实话,我不想玉儿高攀郑公子你,但也不能看着她这么难受下去,不然仅凭我这微不足道的身份也不敢直冲这么大的将军府来盘问。”她又退了一步。
“高攀又如何?如果我不是生在这种家族也不过就是个书生。玉儿才华横溢,又如此知书达理,怕只怕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另一个知音。”他说得很轻,但很有力。
“公子你阅历太浅才会说这番胡话,玉儿学识浅薄如何与官家的小姐比,况且音律这东西也并非人人都懂,无非就是玉儿运气好,恰巧就碰上了很少接触这方面的公子你,那一点说多不多的能力也就被夸大了而已。慕亦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自诩见过无数女子,平心而论,适合你的绝不是玉儿这么单薄的小孩子。”她以一贯的淡定说道。
郑晏原被她这么一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仔细一想也是,自己接触过的女子除了天雪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