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蛮荒、炎热不断骚扰着一家人,荀家上下苦不堪言。 已成一家之主的荀启忙于茶庄的接手管理,难免少顾及了家中矛盾。
范玉抱着雅儿,哄她入睡了就交了奶娘抱到别房睡了。自己用凉水抹了身,重又换了一身薄纱衣。
蝉鸣还是嘹亮,空房里黑暗潮湿又寂寥。她想等收入稳定了一定要把这旧房子翻新修葺一回。
一想到收入问题,她心里难得多了一块石头。之前因为公公和丈夫都是吃官粮的,虽然不多,但至少够温饱,所以也没考虑过生计都会成问题。
“也不知道他行不行?”她呢喃道。
院里一阵沙沙的风吹树叶声,屋里清凉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轻柔的脚步声。
有人踏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来,那声音仿佛天外而来,又仿佛传音入密般清晰神奇。
范玉见是一个彩衣女人背着手朝她微笑着言语道:“范玉,给你的时辰快到了,准备准备跟我回去吧。”
“去哪里?你是谁?”她退了两步。
“我只问你一句,如今的你对他爱还是不爱?”
“我不知道,”她停住了后挪的步子,“这问题有意义吗?”
“你当初来人间,无非就是想流连这里的百味烟火,你怎知朝夕转瞬即逝,苦也乐,难也乐,日子跟个前进车轮似的,但你别看只有二十来年,能感受到尘世****,这可是天上人苦苦求不得的。”
范玉沉默了,偏低眼睑去思考这几多年来的遭遇。“他可愧疚?”
彩衣女人摇摇头道:“愧疚只是一时,长生的却是真心真意。”
“他哪里会真心真意?”范玉长叹,步到门口仰望着明月。
此时,院中一声唤,将她注意力引到那边,但见是当家的夜归来,看她站在门口问道:“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
她淡然一笑,携过他的手引进屋里来,将备好的另一盆凉水端出来给他擦汗。“刚在念你几时回来,去了三四天都没个人回来报信。”
荀启喝着茶笑道:“又不是三四个把月,况且现在生意还没熟练,等全部上道儿了就能抽出时间陪你们娘俩儿了。”
“亏你记得还有个女儿在家里,把我这怨妇抛一边也就算了,雅儿哭着闹着要爹,我又不能凭空给她变一个出来,这不好容易哄她睡了,一个人到门口站会,心事恼事就只能对着月亮讲。”她的语气里稍带点怨诉,但话里的一点笑意同时显得了可爱无比。
他笑嗝起来,拉住她的手捏搓一番叹道:“把你们安顿好了我才能轻松些。”
范玉默语。
荀启洗漱完了干脆脱了上半截的睡衣垂荡在腰边他浑身精壮的肌肉让他一点都不像个文静的大夫。
她倒是没问过他哪里学来的一身功夫,此时在灯下看着他,拼命想避开脑袋里不断沸腾的疑问,于是笑着问了起来:“你以前练过?”
荀启楞得望向她,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