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珠，功德

    日落未尽，天边绚烂晚霞，珈蓝寺三十三层佛塔之上，有两人背靠背而坐。

    清净出尘，光头俊秀的云落身披鲜红金线袈裟，转过身来，面对风起，沉默后开口：“不器，日出之时，我将随师远离生活十八年的珈蓝寺，你不要来。”

    “好。”风起微微笑着，眼眸悠远，风家以武立家，家族子弟对从小身虚体弱的风起并不亲近，若非儿时偶遇云落这一挚友，风起也只能与纸墨笔砚相伴长大。

    云落深深的凝视着风起，默念《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轻闭双眼，探手入怀，取出一枚圆润黑珠来，大如葡萄，递与风起：“此物是我从佛骨塔林一块断碑中得来，应是神物自晦，且为临别赠礼，惟愿能助不器你走上修仙之路。”

    风起并不推诿，伸手接住黑珠，贴身放好，就是拿出礼物来，那是一条三根编织红绳的手链，意喻三生三世之意，风起希望轮回往生也还能是云落的兄弟：“我亲手编织的，这是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云落伸手接过三生红绳，就是一笑，取出那枚纯金佛钱，用红绳穿过，就是系在左手：“不器，诸事已了，你走吧。”

    风起沉默起身，看着云落，看着坐禅的和尚无忧，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泪如雨下，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泪如雨下。

    云落静寂枯坐，不悲不喜，面如佛陀。

    “我佛慈悲，万望珍重。”风起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巍峨佛塔，没有回头。

    云落高坐三十三层佛塔之上，仿佛身处白云之中，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觉悟的光。云落看着风起走出佛塔，看着风起走出珈蓝寺，看着风起走出街巷，看着风起回到家中，看着风起回到书房，看着风起回到床榻……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在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云落放声高歌，狂笑着纵身跳下三十三层佛塔，不笑不足以为禅。

    鲜红金线袈裟如蝶翩然，御风而行，云落以心诵读《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纯净纯金佛光逸散开来，冲天而起，接天连地，照亮这一方天地。

    云落自幼虔诚诵读《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十余年，今朝水流成河，佛门金身三息而有小成，一息连破后天九层，二息撕裂先天桎梏，三息筑基圆满！

    佛光之中，一尊佛陀浮现，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魔心佛骨，善因恶果。”

    ……

    夜深，无有星光月辉，风起辗转难以成眠，就是坐起身来，点燃一盏仙鹤铜雕油灯，掏出云落送的那枚黑珠细看，黑，不含一丝杂质的黑，仿佛火光靠近黑珠都会消散在黑暗中。

    风起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读的杂书也是多得很，自是知晓不少宝物显形之法。风起拿着黑珠，用水浸，用火烧，用刀砍，用血染，皆是无有所得，黑珠丝毫无损。

    懒得折腾，风起吹熄了油灯，躺在床榻，右手高举黑珠，双眼凝视着黑珠，仿佛是在看着云落。悠然而思，风起回想着这些年来与云落的那些经过。

    风起想到一件趣事，云落茹素，可也想食肉，又不好违背寺规，于是就想出一法，让风起拿个肉包子，恶声恶相的威逼云落吃下，不吃就揍，这样云落就得本心无愧。

    张嘴大笑，笑出声来，风起笑得全身颤抖，却是乐极生悲，右手不知何时一松，黑珠掉落，刚巧就是掉进张开的嘴中，风起还没回过神来，嘴巴就是下意识的咕噜一声，将黑珠给吞下肚去。

    风起悚然而惊，豁然起身，点起油灯，就想将肚中黑珠吐出来，可惜哪怕是吃了催吐的药物，一堆狼藉中也是不见那枚黑珠。

    怅然若失，风起都觉得愧对云落心意，忧郁伤神，脑袋昏沉起来，不得不早些安眠。

    ……

    风家练武成风，对有些讲究人家的规矩就不大在意，家族子弟多是自力更生，也无有小厮丫环贴身照顾。风起可是家族三个秀才之一，也只能自个磨墨压纸，不过衣物之类倒也不用亲自去洗，自有家仆定时过来收取。

    伙食上倒是荤素俱全，武者不吃饱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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