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手机里躺了条短信,她想应该是徐妙发来的。
她没看,只对古华年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明天也要上班吧?”
古华年愣了下,像是刚反应过来到了分别的时刻。
“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用的……”
“走吧。”古华年说着,已经招手拦车。
阿夜心潮难平,自相遇到现在,他们自己之间的苦涩一点一点地被抹平,她感到庆幸与欣喜。
她想,也许真的像徐妙说的那样,这是上天给她的一场恩赐……
出租车在棉纺厂停下来,古华年探头看了眼阿夜的居住环境,见漆黑的砖墙上爬满了藤蔓,无人清理,楼内的灯光却柔和,夜里还有几个老人在院儿中打麻将,担忧放下。
阿夜下车,本想让古华年直接走,不想古华年也跟着下来。
“既然来了,我就送你到楼下吧。”
“……”阿夜说不出拒绝的话,却没有欣然接受。
她犹豫了一下,古华年先问:“是在里面吗?”
她点头,跟着走进去,嘴上说:“太晚了,你可以直接走的。”
他说:“我怎么都好说,看到你安全到家我才放心。”
阿夜心中满满的暖意。
他们走到离活动中心稍远一点的地方,就到了阿夜家楼下。
楼顶无光,她想徐妙应该先睡了。
“就这里吧。”
古华年了然点头:“嗯。”
阿夜转身要走,古华年忽然叫住她:“等等!”
“嗯?”
古华年慌忙从随心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这个……我差点忘了给你。”
阿夜看过去,一张纸,里面包着一本书。
她茫然接过来,那张纸自然展开,露出书封上的字,她忽然一顿,握住的手紧了紧。
古华年始终盯着她的表情。
“你喜欢的那位日本医生的传记,我记得你一直想要,那一年我去日本,亲自拜访,拿到了签名版。当时就想看你拿到书时的样子。”古华年轻轻说,语调却是全所未有的郑重。
手握书脊,阿夜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谢……谢谢……”她压着声音,喉头发疼。
古华年欣慰:“我到现在还记得心理学的老师说的一句话,他说,医者,先医心,后医人。你变了许多,但我相信,你还是那个良夜。”
最后那句,他特意加重,在阿夜心中不轻不重地烙下印记。
阿夜抱着这本书,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华年陪她许久,直到后来,阿夜轻轻擦去脸上的湿润,抬头,笑着看他:“真的谢谢你古华年……”
古华年凝起眉头,他的手已经伸出来,他想走上前,轻轻抱她一下——
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他展开双臂,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她这样单薄,瘦弱,一个人怎么走完这些风雨的?他不敢想。
阿夜在他怀中很安静。一分钟后,她推了下他的胸膛,指尖碰触到他的身体时,阿夜恍如隔世,而鼻尖萦绕的气味却让她分神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真的太晚了……”她道。
古华年也冷静下来,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嗯。”
“你先上去吧。”
“……好。”
阿夜先上楼,房间里漆黑,她动作小心,怕扰了徐妙。
打开客厅的灯,她先去了窗口。古华年还在。
他抬头看她的窗口,对着她挥了挥手。
阿夜张张口,无声道:“回去吧。”
古华年像是听到了,点点头,转身,不一会儿,他的身影消失……
身子软下来,坐在身后的沙发上,阿夜低头,手里的书还是新的,她轻轻翻开,里面露出一个签名和一句祝福语——愿您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她坐了会儿,呆呆地看着这行字。
房门的锁芯旋转,门打开,有人走进来。
阿夜还没有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泪水就与进门的人对视——
“咔嚓——”
房门在男人身后关上。
她瞪着双目,表情呆滞,声音沙哑:“陈佳煦……”
门前的男人换好鞋子,扬起笑脸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