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岁开始熟读各类兵书,十四岁便随军参战,而后屡建战功,获得的功名成就完全无关于他太傅公子的身份,而是仅凭个人能力。不过遇上孤国甫王之后的每一仗,他都打得极为艰难,这就是当今版本的“既生瑜何生亮”吧。在被景皇喝令不得出战的“雪藏”后,重新踏足战场,本该建功立业以报皇恩,谁承想又遭逢人寡粮断的局面,只能目睹自己一步步落败而回天乏力,在这里借酒消愁。
“看得够久了,不如亲自喝上一坛。”舒右突然开口,倒吓了妙彤一跳。
“将军就这样自我放弃了么?”妙彤粗着声音说道。
“我可还没认输呢。”舒右唇角微扬,隔空一掌将另一坛酒抛向妙彤。
妙彤一惊之下,抱住酒坛,脚下不由退了一步,而后说道:
“难道将军喝酒是为了想出制胜的办法?”
“就看双方谁的动作快了。”舒右说着,起身大步往营帐外走去,同时还不忘道,“若今夜之后,你我都能保住性命,我再和你对饮一场。”
妙彤来不及说什么,舒右便已走出了大帐,她气得忍不住自语道:
“一个个都不会耐心听人说话吗?我还没打听出有用的消息呢,就都走了啊!”
说完,妙彤很嫌弃地将酒坛丢在一边,想着舒右刚说的话,又喃喃说道:
“今夜之后,保住性命……今夜会生什么事么?”
两个时辰过后,夜色渐深,易军营帐一片安静中,忽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妙彤仔细倾听,现易军似乎列队整齐,正集结出。由于不了解易军的行军策略,妙彤不好贸然行动,只等待各队人马出行后,她才悄悄跟在了其中一队的最后。
舒右同样选定在今夜,先制人,殊死一搏。在漠阁一方未将易军完全合围之前,易军士卒集中兵力于北侧和东侧,分两路展开突围。
妙彤自叹倒霉,卷入无妄的刀兵之灾,为求自保,逐渐向舒右所在的方位靠拢,然而围绕舒右的攻势猛烈,并没有让妙彤看见过多的希望。
一路人马费尽力气簇拥着舒右突破东侧的围堵,对方的援军随之涌上来,再次阻拦住舒右的出路。罗洞亲自出面与舒右交手,本就负伤在身的舒右支撑了不一会,便伤上加伤,眼看命丧当场。妙彤为了自救,顺便救下舒右,看准时机,一把毒粉迎风洒出,总算争得一点回缓的时间,飞身跃上舒右的马背,两人共乘一骑,策马向东逃离。
交战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直至将要天明时,两军的胜败尽显,易军彻底败阵,残军四散,再不能对漠阁人马造成威胁。
天亮后,柒蕊再次来见柒鸿,柒鸿仍然不愿与之多言,并仗剑赶走了柒蕊。柒蕊既不能和柒鸿解开怨结,又同妙彤失了联络,无奈之下只得先回应夜军的召令,赶回了星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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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彤与舒右策马狂奔,半途中舒右因伤重昏迷,伏于马背之上,妙彤护着舒右一直不停歇又奔行了两个时辰,两人这才逃离危机,闯入位于星坛北侧的一座边镇中。妙彤在星坛多年,这边镇中早有熟人,一番安顿下来,再请了大夫医治,舒右的命算是保住了,而身上多处骨头断裂,三两个月内不能伤愈下地。
妙彤梳洗过后,换上女装,亲自熬了粥来看舒右,这时舒右已经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战况如何了?”舒右看见妙彤,当先问道。
“这里暂无战火之虞,你可以安心养伤。”妙彤不忍增添舒右的内伤,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对第二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舒右当即明白了答案。他试图坐起身,换来的却是全身剧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的伤很重,我既然救了你,你就好好躺着,其他的事,等伤好了再说。”妙彤放下粥碗,帮舒右掖好被角,说道。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舒右再看向妙彤时,只觉似曾相识。
“将军认出我了么?”妙彤眉梢一挑,眼露笑意。
“你是……酒坛……”舒右几分疑惑、几分惊讶道。
“哪有人把美丽的姑娘叫做酒坛的。”妙彤故意嗔怪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舒右有点不好意思,停顿片刻,才又说道,“我竟不知道,军营中有你这样的姑娘。”
“我只是路过,一时乔装,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姑娘对我没有恶意,又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不敢责怪姑娘。”
“我扶你坐起来一点,你把这粥喝了吧。”
“有劳姑娘了。”
妙彤坐在舒右旁边,一边喂粥给舒右,一边扑哧一笑,随即摇了下头。
“姑娘笑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了你回来,又熬粥服侍你喝下。怪哉。”
“姑娘心善,舒某不胜感激。可惜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舒右说着,神情一黯。
“你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妙彤就可以了。你现在受了我的恩惠,觉得我是个好人,可是以后你可能会恨我的。”妙彤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伤感。大多的人向来视她为妖女,何曾有人夸过她心善呢。
“妙彤姑娘话中似有深意。无论如何,舒某不会恩将仇报。”
妙彤和舒右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言,放下空碗,扶舒右重新躺好。
“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舒右看着妙彤说道。
“什么?”
“若方便,请你帮我留心,我想知道父亲和三弟是否无恙。”
“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妙彤答应下来,说道。
“多谢。”
“你休息吧。”
妙彤离开后,舒右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痛苦、自责全部袭上心间,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