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慢慢吃,以致于我们对此深信不疑。
小孩子哭闹不听话,父母会说:“再不听话八大块来抓你了。”孩子一听立马不哭了,很灵验。
我回到镇上时,八大块的老屋早被推平,盖起了商品楼。分给他的房子他不住,自己在山里搭了一个木屋,隐居起来了。
文武的女儿失踪后,我跟尹德基谈起我的想法。
尹德基跟我讲起八大块,问我会不会这个人干的。
镇上人口不算多,由于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留下的三四百个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和留守儿童。八大块虽然有嫌疑,但没有证据指向他。
为了弄清八大块的往事,我找到了周伯。
周伯告诉我,八大块原来是一个能干的英俊小伙子。那时大搞人民公社,搞一大二公、一平二调。
八大块身份是地主,为了将功补过,十多岁的八大块干活非常卖力,能顶个壮汉。
有一年河流干了,没水浇灌庄稼,有人想到了镇西口的沼气池。可是没有人知道沼气池的深浅,便安排一个人下去看。
但没有人下去看,镇长说,谁下去看**保佑他,但没有卵用,还是没人下去看。
八大块自告奋勇,打着火把就下到沼气池,明火引燃了沼气,只听得一声巨响,随后传来八大块的惨叫。
人们把他抬出来时他呼吸微弱,快挺不过去了。
送到医院,医生说是“黑五类”,不抢救,把他扔在走廊里等死。
没想到第二天他奇迹般满血复活,医生给他打了几针抗生素,没过几天出院了。
他的脸被烧烂了,往日英俊的相貌不再,更没有人愿意与出生不好的他搭讪。
周伯说:“老八是可怜人啊,那时我跟你爷爷也被打成了走资派,跟他一起被批斗,那些事情不想说了,苦得不得了,哎!”
我说:“我还想去拜访一下他呢。”
周伯看出了我的想法,说:“你觉得他有嫌疑吗?我们已经走访过了,没有问出过什么东西。小宇啊,别被事物的表面迷惑,八大块是单身,人也怪头怪脑的,但也是环境造成的噻,他受过很多苦,心里面是善良的。”
“人都有很多面,再说案时他也没有证人证明自己不在场。”
周伯想了想,无奈地说:“这案子真是无头案,我们一点头绪都没得哟。”
“当时街上没有一个人现有可疑人物出现吗?”我问。
“当时晚上1o点过了,大家都在屋里头睡瞌睡,哪里还有人嘛。我们这小地方跟BJ比不了,就那一拨年轻人喝点夜啤酒,平时没得人过夜生活撒。哎,这个案子又悬咯。”
周伯说话往往漫无边际,说不到点子上,更别谈什么侦探能力了。
在桥边镇这些年,他办过最大的案就是找回了叶寡妇家走丢的老母猪,还是在叶寡妇家的狗大毛的带领下找到的,为此他得意洋洋了半年。
叶寡妇投桃报李,将家里的存货——一瓶雪藏了十多年的五粮液,送给了周伯,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周伯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想想谁都没有作案动机,好像谁都有作案动机。
比如这个叶寡妇,她老公年轻时喜欢打黄鼠狼,天天晚上扛着枪去山里打黄鼠狼,狼皮值钱,运气好一晚上下来能赚到两三百块。
结果有一天没回来成,被现时脑门儿一个大血洞,被自己的枪爆头了。有人说他得罪了山神,遭报应。再后来禁枪禁猎,也没有人再干这种事情。
性压抑者、偷腥者……寡妇在文学作品中被赋予了男权的审美偏见,二十多丧偶的女人,哪有不懂空虚寂寞冷的,寡妇身上确实很有文章可做。
寡妇经常被刻画得妖娆、风骚、多情。但对不起,尽管我认为说一个女人丑在道德上应该遭到谴责,但我们这个叶寡妇是真丑。
曾经有一个见谁都自然熟的小孩被大人抱来抱去逗来逗去都不哭,一到叶寡妇手里,马上哭得稀里哗啦,吓得尿**。
她丈夫挂了没见她伤心,挖了个坑埋了了事,还说:“老子知道这龟儿子迟早有这一天,死了,该!”
叶寡妇无后,但她喜欢孩子。每次在街上看到小孩都要笑眯眯地过去嘘寒问暖,当然小孩子不懂事,常常被吓得拔腿就跑,喊“狼来了”。
单从心理学来分析,她跟八大块都具备了作案的某些人格特征。可是,这种单纯的理论分析完全无用,在具体的刑侦过程最多起到辅助作用,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一周过去了,警察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一开始他们按拐卖儿童的案子查,直觉无时不刻不在暗示我,他们完全走上了一条背道而驰的道路。
一回到久违的故乡便遇到这种事情,心乱如麻,无法入睡。
晚上,黑夜无边,秋声无限。二十年的光景如白驹过隙,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们志气再高,这朽的世界也不屑于记住谁谁谁的名字。
打开电脑,翻出老照片,那是我们在BJ聚齐后的第一张照片:在长城上,F4蹲在前边,军事爱好者梅哥用围巾围着脸装成恐怖分子拿着登山杖作ak47做处决我们的动作。
看到照片上那些人脸上的稚气、单纯和对生活的无所畏惧,一阵温暖。
我们不是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是有特异功能能隔空移物胸口碎大石的怪胎,我们只有一群追求自由、爱与理想的普通人,我们在BJ疯过、爱过、哭过、痛过,活出了我们想要的感觉和生活,我们的生命有了那一段记忆,足矣。
身体虽然已离开BJ,可是没有那么容易隔断与那座城市的种种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