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拔腿便冲向那边。
“等一下!”护士小妹厉声喝道,“过来先登记。”
越是急躁,事儿越多。
我们迅速在登记薄上“鬼画符”后,嗖地狂奔到1009室。
推开门,卢泽汓这厮居然在床上做着俯卧撑,累得满头大汗。
看到我们,他一脸蒙圈:“你们怎么来了?”
尹德基冲上去,一把搂着他,狂哭不止。
“哎哟,憋死我了,你们这是干嘛啊?放开,放开我……先放开我再说。”
尹德基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又掰他的脑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卢泽汓依旧处于蒙圈状态:“你俩咋了?你们都知道了?那矿难的事儿?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坐到他旁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的同事黄磊没有挺过来……”他难掩悲痛之情。
“是你救了大家,没有你,恐怕他们都挺不过来。”我说。
“都是你们的功劳,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你们在,真好。”
尹德基说:“我都说你小子命大吧,挂不了!来,再抱一下。”
卢泽汓只是肩部受了点小伤,观察两天没什么事便可以出院了。
我们还掂量着那名腿部受伤的矿工,他被截肢了,去慰问他时,他抓着我们的手,泪眼婆娑,“救命恩人,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我来世为你们做牛做马。”
他的妻子和儿女病房里给我们下跪,我们哪里受得起,连忙将他们扶起来。
护士们,都在旁边偷偷抹眼泪。
卢泽汓并没有放弃他的理想,他休整了一段时间,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又去了河北的一座煤矿,继续他的实践和研究。
离开乌鲁木齐的前一天,孟毅沉打电话给我,要求见见。
在约定的一个高级饭店,他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
我冷漠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仿佛这些都是矿工们的血肉。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饕餮。
“小宇,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别客气,来!我们哥俩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抽空叙叙旧。”他热情地把筷子拆开,放我面前的碟子上。
“你爸当上政协副主席了吧。”我冷冷地问。
他略一迟钝:“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事情,好不好?”
“我今天来,就是要谈这个事情的。”
“矿难的后续工作,我会处理好,受伤和死亡的,都能拿到合理的赔付。”
“已经晚了,我一定要曝光你们干的这些勾当,让你们的残暴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宇,你冷静一下好吗?我真的没有想到过,埋在矿下的是你的兄弟,要是早知道,我就……”
“你理解偏了,这个跟是不是我的兄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对生命的亵渎,对生命的践踏,完了就这么完了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解决,我们之间永远都完不了。”
“好吧,你说你想怎么样?你要多少钱才能罢休,说个数字吧。”
“我要你们付出法律责任!”
“别傻了好不好,我以前跟你一样,总觉得法律能解决一切问题,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我们想象的规则运作的,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受到了震撼。应该说,受到了教育。在这里?讲法律?你别搞笑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我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僵。看在方笑的面子上,我们不谈这个事情了,好吗?”
“别把方笑拉出来做挡箭牌,她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做?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这是正义和邪恶的问题。”
“天下哪来这么多正义,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管得过来吗?咱们成熟一点好不好?”
“这件事,我就是管上了!”我拍案,愤怒离席。
身后传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你想管,那就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