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窦晟仿佛僵化了,维持着那个脖子一定很酸的动作闭眼入定了足有半分钟。
而后他又把头埋进被子里,长叹一口气,拉开被子道:“走吧走吧。”
小马如释重负。
“赶紧啊,洗漱,快着点,迟到了老师找你妈你妈找我我就完了。那个什么,澜澜赶紧下去吃饭,豆子来不及吃了就带着点。”
小马语速过快,谢澜跟不上,只看着窦晟磨磨蹭蹭下床,问道:“你昨晚干什么了?”
“啊?”窦晟回过头,眼神失焦地看了他一会才低头嘟囔,“剪素材。”
“他总这样。”小马翻着白眼又对窦晟说,“悠着点啊,小心你妈没收你电脑。”
“随便。”窦晟走进浴室熟练地把门一蹬。
上学一路窦晟都在表演睡觉的101种姿势。
站着睡,坐着睡,吃着睡,走着睡。
头顶着大腿睡,仰在座椅上睡,趴在车门上睡。
谢澜跟他一起上楼,非常怕他倒自己身上,于是刻意保持了几米距离。
令他窒息的是,这几米距离让他有幸听见路过女生背着窦晟的讨论。
“四班窦晟真的帅。”
“意气风发大帅哥实在是我的爱。”
“打哈欠也……嘿嘿嘿。”
谢澜一度怀疑自己又背错成语,把意气风发和一条废狗两个意思记混了。
路过理科综合办公室,谢澜直接拐了进去。
除了胡秀杰这个主任有单独办公室外,年级组其他理化生老师都坐一起办公。谢澜一进去有点发懵,恍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认识化学和生物老师。
一个有点胖的女老师叫他,“谢澜?”
“是我。”谢澜立刻点头。
这一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办公室忽然安静了几分。
“我姓董,四班化学老师。”女老师说,“我听胡老师说了你的大致情况,啊,是从这个英国回来的,叫你是想问问英国那边没有学化学吗?看你基本交了白卷,胡主任说你选了化学啊。”
另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眼镜的女老师说,“有没有学过生物?基础的动植物,细胞,基因,人体组织,这些学过吗?”
化学老师一摆手,“孙老师你等一等,我先问的。”
语速太快谢澜跟不太上,但大概意思他是明白的。理综卷子他确实答得很惨烈,化学只乱写了几笔,生物一笔未动。
他叹口气对化学老师说,“在英国学过化学。”
“学了哪些?”老师立刻追问,“物质结构与性质,化学平衡,无机有机,电解水解?”
谢澜:“……”还没背到这些名词。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情况有点复杂。物质什么的,学过。平衡学过。电什么?电是物理学的。”
“……”
谢澜看着她迷惑的表情,自暴自弃道:“确实和国内有点不一样,反正目前我会的,就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
谢澜又补充了一句,“但这是昨晚新会的,考试时还不太会。”
化学老师眼神逐渐涣散。
另外几个化学老师也受到了震撼,纷纷放下教案开始对他行注目礼。
谢澜心里斟酌片刻,回头对生物老师说,“生物就简单了,生物没学过。”
生物老师:“……”
怕她对英国高中产生误解,谢澜连忙又说,“是我自己没有选。”
生物老师:“……哦。”
唉。
谢澜捧着真诚交流的一颗心来,但看这些老师的反应,似乎没有起到好的效果。
他内心向祖国老师们的责任心屈服,有些疲惫地往窗沿边靠了靠,就是上次窦晟在胡秀杰办公室靠的那个地方。
别说,还挺舒服。
化学老师僵了半天才缓过来,“老师没太听懂你的意思,就想问你学过哪些化学反应,不是问你知道哪些化学元素。”
她说着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理综试卷,翻到一道题,圆珠笔在旁边空白处飞快写【CuSO4.5H2O==加热==CuSO4+5H2O】,问道:“拿这个基础题为例,发生什么变化?”
谢澜脑海里对了下中文,“硫酸铜受热分解,蓝色晶体变成白色粉末。”
“你这会啊!”化学老师把笔一放,“会你怎么不写,还空着?”
谢澜认真看着那道题的题干——
【北宋沈括《梦溪笔谈》中记载:“信州铅山有苦泉,流以为涧。挹其水熬之则成胆矾,烹胆矾则成铜。”现若将沈括提到的这种物质加热,你能观察到什么?】
好家伙。
谢澜犹豫下说,“我想先问一下,老师。化学题干用古文,这是国内独有的教育特色吗?”
化学老师皱眉,“什么意思?”
谢澜叹气,“意思就是,我不是不会,是不懂题,不知道该如何解答它。”
化学老师满脸问号,“这不就是不会的意思?”
“不是。”谢澜在心里重新组织语言,“这么说吧,如果我能懂这道题,我就能答了。”
化学老师麻了。
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仰头瞅着谢澜,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再问。
直到一个男老师说,“谢澜,你是不是不知道胆矾就是五水硫酸铜?”
谢澜一懵。
danfan?
“什么但凡就是五水硫酸铜?”他犹豫了一会,“我是想说,但凡我懂这个题,我就会做了。”
鸡。同。鸭。讲。
办公室安静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