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几次三番的演戏算计。如果她再不即时从朝堂抽身而退,只怕祸端将至。
这些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荣姜垂下头去,声音透着无力:“我知道了。”
钱直有些不忍心,爱抚的摸摸她顶,宽慰道:“四娘,人生在世有进就会有退,可有退才能有进。你年纪轻轻军功累累,又有侯爵加身,已经是风光无限的了,放眼邺城之中,又有哪个世家子弟能与你比肩?所以,你也该退一退了。”
荣姜抛开心头萦绕的那抹浓浓的失望,牵强的扯出个笑,叫钱直宽心。
而荣敏跟在一旁,手却早已攥成了拳头。在他眼里,荣姜值得一切最好的,也应该是风光得意的,他的姐姐年少成名,披银甲战四方,本就应该是这大邺朝中最得意的人,如今却只是因天子不德,学什么进退有度,念及此,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便只有怒火与杀意。
他二人在钱府内宅中与钱老太太一齐进了午膳,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子话,才从府中辞出去。原本老太太与达大太太都极力挽留,还是钱直说荣媛今日回门,他们这样跑回来已是很不妥,若再留的久了,只怕传出去要叫人说不识礼数,老太太这才放行,只是又念叨着二人要时常想着回府来陪她才算完。
甫一上了马车,荣敏就压不住心底的不满,拽着荣姜一只手问她:“这么多年你四处征战,都是为国为君,当日虽然我劝你不可暗自神伤,可今日听祖父一番话,我......”不待荣姜开口斥责她,就紧着追问,“当年程家说要给你和程邑定亲,若不是八字合不上,你从小定给程邑,十三岁时也就不必披甲上阵,更不会有这以后诸多糟心龌龊之事了!”
他说的愈急,连呼吸都加快了很多,荣姜却并不似他这般,只是听说起与程邑议亲,眉心微皱推了他一把,轻斥一句:“还拿这事胡说,他年纪也大了,程家长辈正要给他说亲事,你再拿小时候的事情乱说,仔细外祖父揍你。”
又见荣敏脸色难看,知他为自己不平,伸手替他理了理衣服,笑着问他:“知道外祖父为什么从不多待见二位叔父吗?纵然二叔父入阁拜相,在外祖父面前也从来都端的小心谨慎。”
听她这样问,荣敏很认真的细想了一回,摇了摇头。荣姜见他这个样子便笑的更开心了些,才与他说:“荣家是武将出身,外祖父跟我说过,不能战死沙场的荣家人,便是再有出息,将来九泉下也在列祖列宗面前抬不起头来,”像怕荣敏多想,拍拍他肩头,“你不同。你是因为我,才注定不能走仕途,也不能再上战场的。”说罢才再提前语,“所以即便将来二叔父做了辅,也永远不会是外祖父眼里的好儿子。”
荣敏听明白了,却更觉得难过,伸手去抱住荣姜,把头歪在她肩膀上,有些丧气:“姐姐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你,就一定会是我。你不愿我浴血奋战还要忌惮天子猜忌,所以小小年纪领兵出征,到如今在陛下面前如此为难。”
荣姜怕他胡思乱想,更怕他为此自责,手拍上他的背:“我与你说过的,这是母亲选择的路,她没能走完,我就要替她走下去,从善,”她声音放的很轻,像怕惊到弟弟,“若有一****也不在了,这条路,就该你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