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里面的內馅。
没有记忆里的火腿片,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又脆又韧的小颗粒,让口感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是打碎的燕麦和核桃。
“长官,我稍微改了一下配方。”安隅跟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之前我的基因诱导试验结束后,特别想念麦仁的口感,因为只有咀嚼麦仁时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但比利又说,您小时候喜欢一边听胶片,一边嚼他买来的坚果,一下午能吃一大罐,所以我把燕麦和坚果都加了一点。”
他顿了顿,低声喃喃道:“很抱歉,凌秋说我最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只能胡乱猜测您的喜好了。如果弄巧成拙,也请别放在心上。”
安隅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直到一下子撞在秦知律身上。
秦知律回神凝视着他,“为什么要迎合我的喜好?”
安隅茫然了一会儿。
“因为您是长官。”
“除此之外呢?”
“这还不够吗?您为我的安全提供保障,我也希望您能过得好一点。”安隅轻轻捻着衣角,高分子布料穿在身上很舒适,他捻衣角的动作都比从前小心翼翼,“抱歉,我说不清,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4岁到8岁间的长官,16岁的长官,都能过得好一点。可惜,我只能让时间加速积累,却无法推动它回头了。”
就像思思说的,错过的十年,终归是错过了。
可长官独自走过的,又何止十年呢。
安隅说完,却发现对面那双黑眸中似乎闪过一瞬什么,秦知律沉默地盯着他,神情怔然又复杂。
“怎么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了无意义的假设。
不知道说蠢话会不会影响长官对他的评价。
秦知律凝视他许久才低沉道:“如果有一天,你能让时间倒流,又想做什么呢。”
安隅松了口气,思考片刻后说道:“即便能让时间倒流,我应该也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更无法阻止上峰的决策。但我可以更早一点等在这道门外,就像您希望的那样。”
他说着咬了咬唇,又低下头,“抱歉长官,我在您的回忆里偷听了您心里的声音。但我不是故意的,看记忆时是会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他焦虑地看着地板,不敢再和秦知律对视。
但过了许久,秦知律却没有责难他,只是伸手过来轻飘飘地拿走了他怀里的便当盒,转身继续往前走,“嗯。如果真能回去,就去等我吧。”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不能等,就陪我说说话。”
安隅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那道身影缓步远去,小跑追上,嘀咕道:“好的。不过长官,我们好像在讨论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知律勾了勾唇角,“嗯,每次接受完诱导测试,都会有一段时间变笨变傻。”
安隅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很疼吧,长官。”
秦知律没吭声,将剩下的派一掰两半,一半递给他。
他们一起吃着派一边往外走,等秦知律吃完了派,一掂便当盒,却发觉下面那层还有东西。
安隅不仅带了一只派,还带了角落面包店待发的新品,有蜡烛饼干,豌豆酥饼,还有荆棘形状的树桩面包,都是他从孤儿院任务中寻找的灵感。
秦知律边品尝边听安隅汇报这两天尖塔发生的事。
他要求安隅在他接受试验时替他了解尖塔动态,原本是想找机会让安隅多和大家接触,提升社交能力,但没想到安隅直接把最近几天的朋友圈内容背了一遍。
秦知律一路听得有些无语,后来索性直接把终端要过来,自己刷这几天堆积的消息。
“蒋枭去平等区了。”安隅一边说一边瞟着长官的脸色,“没有体能训练老师,我是不是可以先暂停——”
“新的教练已经物色好了。”秦知律打断他,把终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刚才也已经答应了。”
安隅惊讶地瞪大眼,“这么快?”
他随即瞟到屏幕对话框上的头像,更懵了,“羲德?您让一位高层长官,给我做体训老师?”
“不仅一位高层。”秦知律神色从容,把最后一口饼干填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后咽下,淡声道:“你有一些弱点迟早要克服,所以给你额外加一门课,设置了专属老师。”
安隅呆了半天才道:“……哦。”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我弱点太多了,非要克服吗?”
说好的在主城躺平呢。
“你不是要继续跟我出任务吗?”秦知律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平静地看着他,“能提高你在任务中生存率的技能,要学吗?不强制,随你。”
“……”安隅深吸气,无奈道:“学。”
下午,当他按照终端里的地图指引,走进尖塔健身房深处那间神秘的场馆,顿时后悔了。
场馆空旷,纵向切割成几十道,每一道的尽头都摆放着靶子。
这边的桌上整齐地陈列着一横排枪械,从便携的手枪到和凌秋那把【破晓】相似的重狙,应有尽有。
壁柜里密密麻麻地收纳着各种功能性弹药。
安隅毛骨悚然,下意识就要跑。
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却从身后传来,他回身,秦知律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裤短袖朝他走来,修身的布料包裹着精干的身材,他走到安隅身边,握着安隅的手,从桌面上捞起一把看起来最温和的手枪,朝靶心举起。
安隅的心跳开始错乱。
“长官……”
“在呢,怕什么。”
秦知律贴在他脸侧,说话时的气息喷在他耳边。
那双黑眸凝视着远处的靶心,另一只手从他身后环绕到前面,替他拉开保险栓。
清脆的弹响。子弹上膛。
秦知律几乎贴着他的脸颊,轻声耳语道:“专注。”
“记着,你是猎人,不是猎物。”
作者有话说:
【碎雪片】照然(1/5)因为我高兴
在名为「抵抗纪」的这个时代,已经少有人因热爱而走上舞台。
同行们只是为了讨主城大人的一口饭吃,他们逢迎,做作,谄媚。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权势摆脸色。
更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大人可以忍受我的傲慢。
我对揣测贵族的心思毫无兴趣。
至于我自己,原因很简单——
我一没畸变,二无亲人,更不算什么优质基因。
我卑贱,所以自由。
无论是在贫民窟,还是站在主城世界最大的舞台上。
我只为了歌唱。
照然,始终只是照然,不是流明。
畸变与否,他都只是一个自由的歌者。
没有牵绊,不受拘束,不听教条。
只随高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