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的。
他真会回来……会回来……嗯,一定是担心我来这陌生的地方会不适应,不放心,对,一定是这样。
顾晓幸在心底神叨叨地犯嘀咕,瞅见松玡竟在那里傻笑。
“公主……您刚刚心跳加速了。”
“哈?那这……正常吗?”
“再正常不过了……”
松玡笑盈盈地说,尖尖的耳朵上,那一串小圆耳环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当脆响。
顾晓幸看着她,先前萌生的小心思,又在心底向她招手。
“松玡……殿下他……是不是认识我很久了?”
她轻声问。
“你们在……”松玡脱口而出,忽地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近乎小心翼翼接着道,“是的,公主,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那他……”
他和我什么关系?我们以前关系好不好?一百多年以前怎么回事?那场内战怎么回事?难道我在魔族,没有父王和母后了吗?顾晓幸好想把这些问题一股脑倒出来,但她又担心这些问题会触发她的记忆和灵力觉醒。
“……算了……”
顾晓幸有些丧气。
“公主,殿下一直都很在意你……”
松玡轻轻弹了弹手中银线,一小串治疗灵珠沿着线丝滚入顾晓幸的指尖里。
“属下听说,公主不在的这一百多年里,殿下每天都会亲自到您的曦幽宫里,悉心浇养您的曦幽花。”
“曦幽宫?曦幽花?”
“曦幽宫是公主您的宫殿呀,这一百多年来,魔宫修砌重建,可您的曦幽宫,殿下却还里里外外维持它的原貌;曦幽花是公主曾经用灵力创造,赋予生命的奇花……”
顾晓幸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感觉似有温暖柔软的羽毛飘落心底。
松玡见她脸上有不解,又接着道:
“我们魔族的土地上,始终氤氲着‘吞噬’的气云,资源贫乏,奇花异草更是稀缺,可当年公主却能够用灵力滋养,甚至创造许多奇花异草,您最喜爱的就是曦幽花,还把您的宫殿名改成了花名。”
“您不在这一百多年里,殿下每天都冰冷沉郁,属下听侍从们说,他只有在去您的曦幽宫,一株一株浇养您生前栽种的曦幽花时,眼里的光芒才是温暖的。”
顾晓幸听她这么说,触及心底的羽毛愈发柔软,她想到两个多月前,冥朔初见自己时的那个眼神。
曾经的我,对他一定非常重要吧。
曾经的我……
她突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心头忽地刺痛了一下,就好像有一根刺冷不丁卡在了那里。
曾经的我,是冷炘,不是顾晓幸。
我现在是顾晓幸。
我不是曾经的我了……
他们都说我就是冷炘,甚至,他一直叫我炘儿,我也习惯了他对我的称呼,可是,我真的还是炘儿吗?
在他心中,我究竟是冷炘,还是顾晓幸?
他对我好,是因为,在他眼里,我还是冷炘吧?
可我还是不是冷炘呢?
……我不是冷炘。
顾晓幸心底莫名生出强烈的酸楚感,她竭力想要忽视这种感觉。
我这算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呢?
这种感受太糟了,她想逃避,想躲藏,她在心底,又尝试告诉自己,像局外人那样,试图说服自己:胡想什么呢?顾晓幸就是冷炘啊。
你就是冷炘啊……
是吗?
她感觉头要炸了,不想耽溺在这个问题里了。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干嘛平白无故想这些。
她竭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这么多年,冥朔有没有……
顾晓幸想起古代的那些君王,虽然异世界也是现代社会了,可是似乎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制度呢。
“松玡……嗯……我有点好奇……就是……殿下作为魔王……一百多年呐……难道他都没有和谁联姻过吗?”
松玡摇摇头,斟词酌句,生怕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说道:
“没有呢,曾经,有人在议庭上提过这事,被殿下否决了。爱慕殿下的,才貌双全,位尊权贵的不少,可是,殿下连接近的机会都不给。现在,更不会有人敢提这事儿了。”
他这么厉害吗?这种事现在连提都没人敢提?为什么呢?顾晓幸纳闷。
“公主,殿下真的是非常在意你的……他甚至……”
“他甚至什么?”
顾晓幸偏了偏头问。
松玡抿了抿嘴,轻眨忽亮的大眼睛,开口说:
“殿下严明历法、勤俭治国,在这一百多年里,能持续三天的举国庆典寥寥无几,连战后的开国庆典都才持续六天,可殿下得知公主重生,我们可是为公主庆贺了九天九夜啊,寓意长长久久!”
“……这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连这都不告诉我,是怕……”
……是怕我膨胀怕我飘吗?
虽然刚才那糟糕的感觉还如鲠在喉,可此刻,顾晓幸心底又矛盾地,难以抑制地,渐渐升起另一种情绪,像一只打了气的氢气球,缓缓地,就要窜入云霄了。
这谁扛得住啊?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努力生活努力工作的小透明,谁想,在另一个世界,却有人为自己的存在庆贺……是举国大庆啊!九天九夜啊!
看来真是要膨胀了!谁来一巴掌扇醒我吧……赶紧让我再认清自己,认清现实!顾晓幸在心底呐喊。
现实?
现实……
现实中,我是顾晓幸,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只不过带有冷炘的躯壳和影子,带着她的光环……
现实中,我还得小心翼翼,不能恢复冷炘的灵力与记忆,还要提防冷熠和巫族……
我不能恢复冷炘的灵力与记忆,他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呢?
现实……
顾晓幸想到这个词,内心真的就像滚烫的火石掉入凉池里,顷刻间就冷却下来了。
回归现实,想想现在的处境,真的,她就被“一巴掌”扇醒了。
她还不知道,未来更大的挑战,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