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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正瞧着那门缝里的一溜光景,门就倏地打开了,李族长从里面走出来,不紧不慢将门合上。
短暂的瞬间,他瞅见里面有个像炼丹炉一样的淬炼器具。
“李族长,您叫我来是……?”
江枫看似平静,眼里却星光黯淡。
李族长瞄了他一眼,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踱步徘徊,若有所思后,才又抬头言道:
“小江,今晚你和甘舟在鬼雨空间里的事,提醒了我……你们得加快进度了。”
江枫默默点了头。
“你若实在为难……我能理解,你可以把这项任务移交给别人做。”
“这任务必须得由我来做。”
江枫目光泛冷,异常坚定。
李族长审视着他。
“那倘若有机会,你能瞒过魔王,直接把她扔到法器上折磨,探究她的能量秘密,你会这么做吗?”
“会。”
“可你今天犹豫了。”
李族长那一凹陷一眯缝的眼中,目光极具穿透力。
江枫的脸上更加苍白阴郁。
“……我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今后不会犹豫……”
“那倘若……”李族长又问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场面失控,你必须退而求其次,杀了她呢?”
江枫蹙紧眉头,闭了闭眼,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渐渐地,他眼里唯一的星光也敛了去,泛起丝丝深色。
“若有必要……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杀她……”
说这话时,他指甲近乎剜进了掌心。
李族长双眼都眯缝起来,仔细端详着他。
“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江枫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随即,李族长抽出法杖,对准桌上的盒子轻轻一挥,那盒子便打开,从里面飞出一个拇指大小,圆柱状的黑色瓶管,落到江枫手里。
后者打量着瓶管,见管身布着金色符纹,在管口处的软木塞中央,插着一根短针,拧转瓶管的颈部,短针就旋进管肚里了。
“……这是一个神元管,”李族长说,“只要将短针刺入她左手的无名指里,她的一丝神元就会被吸进来,供我们探究。”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原本是让你设法接近她,用更缓和的方式打探她的能量秘密,找到魔族的软肋在哪,可现在……我们的时间太有限了。”
“……魔王会加强对她的严密保护,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够在不惊动魔王的前提下,接触到她……”
江枫清澈的眸光已如死灰黯淡,他近乎冷漠地,点了头……
低压压的夜空,乌云密布。腥咸的海风掀起一阵阵巨浪,拍打在漆黑的礁岩上,层层激起雪白的浪花。
江枫离开崖洞后,想来这里看看海。他形单影只,安静地坐在岸边岩石上,任凭海风拂乱他的碎发衣角,浪花沾湿他白色的巫袍。
他感到心力交瘁,他想看看这片辽阔的海,将自己没入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站在教室门口,望着课桌上,把头埋在书堆里打瞌睡的她,自己那封没来得及送出去,往后也再不可能送出去的情书。
“江枫,你家里出事了……”
“江枫,别辜负你奶奶对你的期望……”
“江枫,魔族不灭,世间就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安宁……”
这些声音,从不同人的口中传出,汇入他的脑海里。
那封情书,是注定不可能送出去的……
他也早就把那颗心,弄丢了。
就像那只小兔子一样,最终还是被他们弄丢了。
他们注定就是对立的!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那么……他还多愁善感什么呢?
江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迎着海风,他狠狠地嘲笑自己。
笑得凄凉,笑得陌生。
他试图振作起来。
还得想办法,接触到她呢。
这些年,他们甚至都没怎么联系过。
怎样可以合理、顺利地,单独把她从魔王的眼线中,引出来呢?
江枫暗忖,这时,手机传来一则消息提示音。
这么晚了,是谁还发消息……
他摸出手机,划开屏幕。
“哥,你来烊城这么多天了,居然不声不响,是不把你表弟我放眼里么?”
原来是他的消息。
这个从小在同一小区里长大,比亲表弟还亲的远房表弟,可能比远房的关系还远点,但那不重要……
江枫眉目稍展。这段时间忙那些繁杂事去了,还没来得及去看看这个表弟呢,他家前年搬到烊城来了,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呢。他前段时间说要找新工作,不知他现在找到合适的没有……
江枫终于有些温暖地,回复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