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和韦见素脚步匆匆,一前一后进了勤政殿。行礼之后,杨国忠兴致勃勃地说:“陛下,进击叛贼的时机来了!”
“哦——,”这显然是明皇最愿意听见的消息:“快快奏来!”
韦见素说:“前方报称:崔乾佑领兵驻扎陕郡,所部兵马不过三千,且皆为老弱病残,羸弱不堪不堪一击。”
杨国忠嫌韦见素说得慢了,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头:“陛下,陕郡空虚,正是我军进取的大好时机,如果此时哥舒将军兵发潼关,则可不费吹灰之力,攻占陕郡,进而收复东都。”
收复东都的念头日夜萦绕在明皇心头,只恨不能立时得手:“好,只要东都克复,朕最大的心病也就去了。”
杨国忠说:“是呀,东都被反贼攻破,是我朝最大的耻辱,收复东都,也是朝野上下人心所期。兵贵神速,应该立刻兵发潼关,趁反贼兵力空虚之际,攻下陕郡,继而直取东都,如果进军快速,生擒了安禄山也是大有可能。”
韦见素也说:“郭将军、李将军在河北频传捷报,攻占了常山诸县,安禄山返回范阳之路已经被截断。如果我军再破陕郡,克服东都,反贼定然无路可逃,安禄山束手就擒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明皇激动得已是坐不住了,下了位,在殿中踱步:“朕即刻下旨,命哥舒将军以潼关兵马进击陕郡!”
特使将明皇旨意送到了潼关,哥舒翰一看,皱起了眉头:“圣上是被哪个不知上下的胡言乱语迷惑,他也太轻看了安禄山了!”
当日,哥舒翰写就了一份上疏,请来使递交明皇。哥舒翰据理力陈不能轻易兵出潼关之理由:其一,安禄山半生征战,久习兵家之道,用兵诡谲,故而屡屡取胜。陕郡留羸弱之师,用心险恶。皆因潼关久攻不下,安禄山用此计诱使我军出战,如若轻易出关,正中安禄山下怀。其二:叛军长途征战,速决有利,拖延则败。我军凭借潼关天险拒敌,坚守于潼关之内,叛军唯有望险而生叹,我军以逸待劳,兵不血刃,即能使叛军止步于潼关之下,只能望长安而兴叹。其三:叛军进军,一路抢掠惊扰百姓,民心尽失,受阻于潼关关下,近日又大败于河北,军心不稳,锋芒日渐衰颓,加之队伍混杂,族群各异,并非同心同德,而是各怀心术,如果战事拖延,日久必生内乱,那时,我军则可不战而胜。综上所述,微臣以为,不出兵为利。贸然出兵,则后果不可预知。请圣上明鉴。
正在河北鏖战的郭子仪和李光弼闻听明皇催促潼关出战,也觉得万不可行。二人当即联名上疏,以为潼关只能坚守,而不可贸然出战,如此才能阻断叛军进攻,挫伤他们的锐气。郭、李二人并且提议:趁河北大胜之际,引朔方军马北上攻取范阳,如能攻克叛军巢穴,抓住叛军的妻儿老小以为人质,用以招降叛军将领,安禄山必然大乱方寸,反贼内部必然人心惶恐,不战而溃散。
看了哥舒翰和郭、李上疏,明皇一时沉吟不决,不能决断。召来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商议:“几位将军都言之有理,朕一时也难以判明,这潼关究竟是出战有利还是坚守为上?他们的上疏你们也都看了,战还是守,何以为上?事关重大,朕只能召你们来集思广益了。”
杨国忠说:“依微臣之见,君臣再犹豫于战与守,大好时机可能在这倏忽之间就错过了。”
明皇沉思不语,良久,他拿起哥舒翰的上疏,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是潼关有失,就是塌天的大事啊!”
“陛下,微臣斗胆说一句:潼关怎么会有失呢?大军倾巢而出,陕郡几千老弱叛军难以抵挡,怎么还有力量再去攻打潼关?”
杨国忠言之凿凿,言下之意,哥舒翰的理由荒唐至极。明皇又目视韦、魏二人:“二位爱卿,你们的意思呢?”
韦见素也在矛盾之中,嗫嚅着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陛下亲自决断吧。”
杨国忠鄙夷地扫了韦见素一眼:“身为臣子,食君俸禄,遇大事不为君主思虑谋划,还要吾辈作甚?!”
韦见素红了面皮,只得低声说了一句:“守有守的理由,战有战的好处,大将在外,亲临战场,方能审时度势,决定攻守。所以,微臣以为,还要多听听前方将士的谋略之见。”
杨国忠笑了:“韦大人,此话说了,等同于没有说。”
明皇却说:“韦爱卿之言也是发乎于肺腑,朕以为,说得好,一语切中要害。”说罢,又付之于一笑。
魏方进不待明皇问道自己头上,开口说道:“固守只能延挨安禄山进攻,却不能歼敌军力,因此,微臣也以为出战为好。”
明皇点头道:“出战,方能歼敌,不歼灭叛军,谈何平制叛乱,魏爱卿,你也是一语中的。”
杨国忠又说:“按兵不动,只能坐失良机,良机一失,悔之晚矣!麾下拥有重兵,坐等反贼自乱,简直是无稽之谈!反贼一年不起内乱,等他一年?若是反贼十年不乱,莫非要等他十年不成?!”
明皇点头,接着又连连摇头:“哥舒将军负朕重望啊!朕从龙潜到登基,朝野之中,阅人无数,从来没有看错人,这一回,竟然也看走了眼。”
“陛下从来知人善任,是哥舒将军自家不以圣上恩宠为念,身为天下兵马副帅,坐拥重兵,却畏敌如虎,不敢交战,反而编造些理由,来欺哄陛下。”
明皇出一口长气:“他以为朕是那等昏聩无能之君,被他几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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