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也不能延宕。”
见他口气强硬,卫兵无人敢于阻拦,安庆绪大步进了寝殿,严庄紧随其后,到了安禄山的榻前。纱帐中,安禄山鼾声如雷,睡得人事不省。
李猪儿从帐后闪身出来,悄声说:“二位大人,奴才已经把所有的人都支走了。”
“好。”安庆绪看看纱帐,问道:“他的刀呢?”
为防刺客,安禄山床头时刻放有一把大刀。虽然失明,但是,他臂力依然过人,而且听觉敏锐,只要有异常响动,他抓起刀来就砍,回回都没有落空。砍死了好几个不小心惊醒了他的内侍和宫女。
李猪儿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来:“在这里,他刚睡着,奴才就偷了出来。”
“好!”安庆绪看看纱帐:“猪儿,你拿刀进去,本王和严相守在外面,替你把风。”
李猪儿点点头,手提大刀,撩开纱帐,蹑手蹑脚地进去了。严庄和安庆绪随即抽出佩刀,一人一边,站到了纱帐两旁。
安禄山睡梦正酣,丝毫也没有察觉得到有人进了帷帐。李猪儿走到榻前,一咬牙,手起刀落,狠狠地砍在了安禄山隆起如山丘的肚子上。
安禄山一梦醒来,觉得腹痛难忍,伸手去摸枕边的大刀,却摸了个空。他知道大事不好,伸手摇着帐杆,大声喊了起来:“严庄贼子,是你下的毒手,你出来!”他放声一喊,着了一刀的肚皮顿时裂开,肠子流了出来,鲜血四溢,瞬间把被褥染得一遍血红。双目圆瞪,安禄山还想坐起身来,挣扎了一阵,终因鲜血流干,喉咙里“齁齁”地响了几声,一命归西了。
李猪儿胆大包天,此时也觉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出粗气,不敢看安禄山一眼,竟像是呆傻一样。
安庆绪踢了李猪儿一脚:“猪儿,事情还没有完,你倒卖起呆来了。”
李猪儿有气无力地说:“圣上那么一喊,把猪儿的魂都喊飞了。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现在连气都不出了,更莫说喊叫出声,你还怕他怎的?”
严庄也是四肢绵软,心跳气促。他体谅地说:“猪儿,你既然全身无力,就看着殿门,不放任何人进来也就行了。”
李猪儿挣扎着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提刀站到了寝殿门口,严庄和安庆绪先把安禄山拖下木榻,然后,又把木榻挪开,“吭哧吭哧”地开始挖坑。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安禄山卧榻下挖了一个深坑,叫过李猪儿,三人合力,把安禄山的尸身用毛毡裹了,抬进深坑,用土填埋了。可怜一世枭雄雄武皇帝,坐了年余帝位,就死于非命,葬身于黄土垅中。
埋了安禄山,严庄把寝宫的内侍、宫女和殿门前的卫兵都召集拢来,正颜厉色地说道:“你等长了眼睛,长了耳朵,也长了嘴巴。本官只想告诉你们,长了眼睛,不该看的不要看,长了耳朵,不能听的不听,长了嘴巴,不该说的更不可说,本官话里的意思,请诸位好生品味,哪个敢于不理会本官好言,犯出事来,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众人哪个说半个不字,唯唯诺诺连声附和,有一个乖巧的内侍抢先说道:“严相只管放心,我们这些人虽然都在寝宫里,但是,昨夜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既然没有听见又没有看见,严相要吾等的嘴巴说点什么出来,吾等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翌日早朝,严庄对群臣宣告:“圣上病势危重,昨晚召下官去至寝宫,当面向下官宣旨:立晋王安庆绪为嗣,军国大事,皆由太子主张。”
严庄说罢,走到安庆绪面前,恭请安庆绪登位。安庆绪满脸是笑,接受百官朝贺: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日寅时,严庄宣称雄武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安庆绪志得意满,登上了大燕国帝位,尊安禄山为太上皇。
安庆绪即位后,改年号为载初,即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为太上皇发丧。棺椁中其实并无大行皇帝的尸身,只是一堆砖瓦。隆重地被送入了墓葬之中。只有他和严庄、李猪儿三人知道,安禄山身裹毡毯,直挺挺地睡在寝宫的卧榻之下,很快就要化为一堆泥土。
初登大宝,安庆绪在严庄辅佐下,安排史思明回防范阳。史思明领命之后即刻开拔,领数万军马直奔范阳。
银青光禄大夫李泌来见宣帝。宣帝说:“正要去请先生,先生就自己来了,先生也听说了吧,安禄山已经一命归天了。”
李泌点头道:“微臣正是为了此事来见陛下的。安贼猝亡,安庆绪刚刚即位,内政尚未理清,范阳空虚,陛下此时若以重兵直取,得了范阳,便扫清了河北一境,也断了贼兵退路,势必使反贼人心大乱,不战而自败。”
宣帝却以为不可:“现在,我军战必胜,攻必克,朕以为先收复两京为要,哪里有闲暇的时间先取范阳呢?”
“动用大军,先下两京,河北叛军得以喘息,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反贼势力将会重新强盛起来,我军日后若想取胜,则将颇费周章。”
宣帝却说:“两京失陷已是一年有余,上皇远在蜀中,朕意收复两京才是我军当务之急,两京克复,朕便可迎还上皇驾返西都,免得他老人家以垂暮之年,尚自颠沛流离。如果分兵攻取范阳,势必要使兵力分散,如此,要想收复两京,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李泌反复向宣帝陈述了先攻范阳后取两京的利弊,但是,宣帝仍然急于要夺回两京,为了扩充兵力,宣帝下旨命郭子仪手下部将仆固怀恩出面向回纥借兵,准备发兵收复两京。对李泌的献策不予采用,李泌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