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涯落

凡人，终于点了点头。

    他请张伟跟着自己，走在前面，带他继续介绍两边殿室两翼的厢房。

    有巨石这一侧，有暖阁一间，厢房三间，暖阁是居家之所，内有床榻被褥，蒲团香炉，外有便桶，有浴池，花圃，鱼塘，开满鲜花的树，应有尽有，厢房里一间放置着十余座书架，架上怕不有几千各类著作的原本，一间陈设着神器，钟、斧、剑、瓶、琴、轮、鼎、印、石、镜之类，全都古朴庄严，望而生畏，一间陈设着各样神兵利器，刀、枪、剑、戟、圈之属，全都熠熠生辉，煞气逼人。

    书和兵器他都不感兴趣，唯在神器房中，张伟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些东西莫不是各样上古神器，他说得上名字的也就轩辕剑，伏羲琴，昆仑镜；油然而生就在这里待上数年，一探究竟之念，又一想，明华正是指望自己这么想，这些东西足令任何人心生贪念，但如果不能出去，等于空拥宝山却无人知道，没两天就看腻了，自己才不会上这样的当。

    “涯落善使刀，练气之余你可以向他学习刀法，学习技法和切磋可提升修为，以后用得上，可选择你喜好的兵器，不一定非要用刀，这里有的兵器你都可以选。”明华絮叨地说。

    “大圣不是用金箍棒，我想就不拐弯抹角，还是直接使金箍棒的好。”张伟想起在那兵器房中，确实有根古朴的棒子，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你可以用棒，但现在用不了金箍棒，你力气太弱，拿不起，以及，真的金箍棒还在洪荒中。”明华稍有些严厉地说。

    张伟心想，果然，这一屋的赝品，意料之中。“我就用能用的。”

    明华瞪他一眼，再交待两句别的注意事项，便先行离去。

    张伟知道明华希望自己尽量待在这里，所谓广开宫，在这里练气，举重，奔跑，练习兵器，最好不离开，等他回来，这也太强人所难。

    不对，待在这里，自己永远也等不了明华回来，张伟意识到这一点，这是个悖论。

    他回大殿中，走上陛台，摸了摸那玄冰座，冷彻入骨，并没真正坐上去，望着明华没领自己去的另一翼殿室，心中既好奇，又怅然，不知那里面收藏着什么稀奇的珍宝，为什么不肯带自己看。

    殿内无人，涯落在殿外，自己只要走过去，就可以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易如反掌说的就是这个。

    他难说自己不好奇，终归叹了口气，还是没那么做，坐上陛台，承受那冰冻一番，冻住一身俗念，只余下最精粹的专注，默念化气之咒，呼吸吐纳，很快，内里生出一团火，跟寒冷对抗。

    这回身上各处偶有被蛇虫叮咬的痛楚，全都坦然地忍受，不一会儿，他进入更深的冥想中，寂静无声，无知无觉，物我两忘。

    不知过了多久，张伟醒来，周身通泰，焕然一新，也只是如此，不知究竟有没有，有多少进境，跃下陛台，在那巨石旁用力一扶，当然是纹丝不动，转头再看看那先前跑不出半厘米的空地，哑然失笑。

    明华为他营造的这兜率宫，前一个试炼容易无比，不期而遇，两个凡人搏命相扼，草草地分出输赢，第二个试炼他连开门的钥匙也举不起，看起来永远都举不起，不要说举起这钥匙，空手跑到门口的距离都达不到，看起来永远也达不到，就像孙悟空始终飞不出如来的手掌，遑论他，活像是个死局。

    他沉思良久，思绪困顿不得要领，走出殿室，见那涯落正手持一支扫帚，在殿门外清扫落叶，见明华出来，停下致礼。

    “殿主，涯落的肚子饿坏了，涯落找遍四处，实在没有，你能给涯落带吃的来么？”涯落愁容满面，说出这么一句。

    张伟一惊，浑没想到这兜率宫里的灵体还要吃东西，而这兜率宫里居然没食物供应，明华要自己尽可能长地留在这里练气，餐风饮露么，更像个笑话。他问自己能不能给他带点儿吃的来，不啻提醒自己这就要离开。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他说，心里疑惑更多。

    “只要人能吃的，涯落都可以。”涯落抱歉地微笑。

    “好，我这就去，带给你吃的。”张伟说。

    这名叫涯落的书僮和茹茹年纪相仿，却是别人的奴才，低声曲意，赔着万般的小心。

    他心念动处，身体扶摇而上，跃上半空，朝长安方向飞去，前回明华带他来兜率宫又带他回去，方向依稀记得，风驰电掣地飞行许久，修正几回方向，大概到后半夜，终于籍灯火找着长安，再寻到自家所住的区，望见自家所在的大楼，减慢速度，环绕一匝，落进自家阳台，完美落地。

    一进屋，也不开灯，张伟到储藏室找出买菜的拖车，拿到冰箱前，开冰箱往拖车里装各类冻肉、蔬菜、牛奶、几乎掏空，觉得还不足，又去厨房壁柜上取面粉、面条、杂粮，饼干，也不管涯落有没有锅与火。

    他正忙碌，耳边忽然听见，“爸，你这是干什么？”

    张伟吓得一哆嗦，扭头见正是张逸茹，手里拿着手机，电筒光明晃晃地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