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个惩罚太轻了。
也是此刻,他才亲身领悟到“早知如此”的无用。
如果他当时知道自己那些行为会导致这些不可逾越的裂痕,他绝对不会那样做。
车上。
黎琛注意到阮凝今晚的情绪很低,关心道:“有心事?”
“没。”阮凝回过神来,摇头回应。
黎琛见状便没再跟她搭话。
阮凝的思绪还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杂乱着。
七年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她真的对沈念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十几岁就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她只不过是逼着自己从那些回忆里走出来罢了。
可她好不容易冷下心,沈念丞却放不下下了。
可惜爱意总是隔着时差,他们谁都没办法跨越。
思及此,阮凝眼眶又开始泛酸,她垂下眼眸,没让眼泪掉下来。
“究竟谁惹你不开心了?”黎琛觉得她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
阮凝收拾好复杂情绪,默默伸手握住了黎琛。
黎琛细细地摩挲她的掌心,明显是在抚慰她。
……
暴雨来的突然又猛烈,黎琛的车牌没有进行登记,平时因为搭载阮凝的原因,并没影响出入,可眼下没法儿开进停车场。
外头雨势还很大,积水都快盖到脚踝。
黎琛只能将外套披在阮凝身上后,背着人跑进小区。
一小截路下来,阮凝的状况还好,倒是黎琛里里外外都被浇透了。
暴雨夜开车不安全,黎琛又因为她那么狼狈,阮凝只能把人带回家里。
等她开了门,黎琛却在门口扭捏着不肯进,还装出一幅纯情小男生的模样,朝阮凝说:“我们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姐姐就急着带我回家?”
阮凝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好心情地配合他:“你不愿意啊?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着,她就要将门阖上,而黎琛眼疾手快地跻身进门,关门时趁势将阮凝圈住往后退,而后语带暧昧地说:“我当然是愿意的不得了。”
这些对话禁不起推敲,可阮凝却只是揉了揉他的脸,笑道:“小屁孩儿。”
见阮凝游刃有余地避开自己的撩拨,黎琛有些挫败,只能恢复之前乖乖狗的模样跟在阮凝身后寸步不离。
阮凝从阳台上收了几件衣服递在他怀里,“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黎琛看了看衣服,而后酸溜溜地问:“你这儿怎么还有男人的衣服?”
“我独居嘛,所以会在阳台挂几件男士衣服装装样子。”
“哦~”黎琛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阮凝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无奈地推他去浴室,“好啦,别老是乱吃醋。”
等黎琛洗完澡的时候,阮凝正在浴室隔间吹头发。
他顺其自然地从阮凝手里接过吹风筒,动作温柔地帮她捋开头发,一点点吹干。
阮凝头发又多又长,吹头发时尤其麻烦,可黎琛一点没嫌麻烦。
末了,他又拿起桌上的护发精油,耐心地按着阮凝说的步骤操作。
“你天生就会那么照顾人吗?还是之前被其他女孩子培养出来的?”阮凝享受着他周道的服务,不禁有些好奇。
这还是阮凝第一次问黎琛关于前任的问题。
她透过镜子观察着黎琛的反应,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态度坦然地回应:“我要是实话实说,你会不会吃醋?”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谁都会有过去啊。”
说到过去,阮凝音量不自觉地被压低。
黎琛叹了声气,表现得挺失落。
他的反应和阮凝的沉默让气氛稍显尴尬。
阮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话题,因为黎琛的表现,看起来对那个女生还有遗憾。
“不逗你了,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
阮凝有些意外自己会是黎琛的初恋,“可你明明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类型啊。”
“可我只喜欢你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阮凝突然想起自己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猜。”
“不会在树一的时候,你就悄悄暗恋我吧?”
“还要更早,”黎琛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很认真地说,“大学就开始暗恋你了。”
那么久?
阮凝心间倏染温热,她根本没想到黎琛默默喜欢了她那么久,一时间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傻男孩。
她太清楚暗恋的滋味有多难受了。
见阮凝目光晶莹地望着自己,黎琛倾身靠近她。
“所以姐姐要不要对我更好一点?”黎琛顺势伸手揽住阮凝的腰,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压低的声线让他口吻变得缱绻勾人,“比如,现在和我做点别的事?”
……
半个小时后。
阮凝看着眼前认真拼乐高的人,无奈又好笑。
真的是个乖弟弟。
不过,如果刚才黎琛要真对她提出那样的要求,阮凝也不会答应的,毕竟他们的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
于是,两人真就什么事都没做,单纯地拼了一晚上的乐高。
第二天,两人手牵手进电梯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沈念丞。
昨晚在天台和沈念丞彻底把话说开后,阮凝眼下再面对他,心境比之前坦然了许多。
她大方地朝他点头微笑,而后和黎琛在电梯内并肩站定,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脸色苍凉。
黎琛有些意外会在这里撞上沈念丞,一想到阮凝之前因为他过得那样不好,现在还对阮凝纠缠不休,他心中对沈念丞厌烦更甚。
接着,他佯装帮阮凝检查妆容,语气随意地说了句:“黑眼圈有点重诶。”
“我没遮好吗?”阮凝急忙拿出镜子补妆。
而黎琛却在这时意味深长地添了句:“都怪我,昨天不该把你缠到那么晚的。”
阮凝一时没听出黎琛话里的深意,只是在听到沈念丞陡然咳嗽的那瞬间才明白黎琛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
黎琛取车的时候,沈念丞停在阮凝身侧,话音微哑且发颤:“你跟他真到……那一步了?”
“嗯。”
听到这声回应,沈念丞脑中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余下的只有绵而扰人的杂音。
他昨晚在大雨里忏悔的时候,阮凝却在和其他男人一起享受床笫之欢?
沈念丞拳头捏紧时仍不可抑制地在发颤,指尖深深陷阱肉里,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痛感。
他只知道自己快疯了,快被阮凝逼疯了。
他闭下了眼,不愿让脑中的思绪继续活络,否则他真的会失控地逼问阮凝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冷石心肠,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这种折磨,让他觉得那么煎熬。
可过了会儿,沈念丞压下头疼欲烈的感觉,只从干涸的喉咙间挤出一句:“你好狠。”
狠到让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撕裂了。
这种痛入骨髓的滋味,他还是头一次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