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脑子一片空白。
对方乘夜袭击了自己的营地,但根本不做停留,似乎只是路过?
“给菲力克斯元帅写求救信,就说我们被敌军的骑兵袭击了。”班克罗夫特对身边的勤务兵下令说。
“可是,威胁已经解除了。我们似乎没必要求援啊。”勤务兵抗辩道。
他的话音刚落,沉闷的马蹄声又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这次没了嘈杂人声,听起来仿佛滚雷碾过天空。
而在骑兵之前抵达的,是密集而致命的箭雨。所有骑兵都被乔依蓝强制要求配备射程在四百步以上的莱卡骑兵弩。
“说过多少次了,把座钟看好。”巴图尔训斥身边的卫士长道,“这可是御赐之物,怎么可以忙着冲锋就扔道边不管。”
冰封骑士团杀了个回马枪把营地又犁了一遍,在法拉希尔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虽然他们其实是捡座钟来的。这次离开时,巴图尔注意到了粮草辎重,让随军的荒系巫师们放了场大火。
这一次班克罗夫特没能躲过一劫,他双目圆睁倒在了箭雨里。随着主将的阵亡,求援信始终没有发出。联军统帅部一直到战争结束也没能弄清楚,突然出现的骑兵从哪来,又去了何方。
同一时刻,布雷尔、艾丝美拉达、麦茜和坎曼尔带领着七千名士兵和巫师团大部分的巫师与日丹的联军主力在荒原上对峙。
“布雷尔,你应该守在维什尼亚克的。”联军统帅菲力克斯骑在高头大马上以傲慢的语气道,“不过作为名军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北风刮过布雷尔线条硬挺的面庞,老将军什么也没有回应,沉默如雕塑。许久,他拔出身上的佩剑刺向天空:“为了阿莫迪欧。”
战争的序幕由此拉开。
箭雨泼洒向战场对面的五个千人方阵步兵。箭支撞击在龙首精铁圆盾上叮当作响,偶有遗漏的箭支射中士兵的肩膀或小腿,但在那之前首先穿透了镶嵌在盾牌内侧皮扣边上的皮革条被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方阵士兵们配合默契,以圆盾构筑成圆弧状的盾墙规避箭雨,一旦有受伤的士兵立即被拉回阵中换人补上缺口。
硬木柄长矛从盾牌露出的四角缝隙里透出来。整个方阵如同一只长满盾刺的乌龟。
“阿斯巴营冲锋!”重装骑兵军官发出战吼,他率领麾下的骑兵队如同一柄匕首扎进了步兵方阵。
马蹄纷飞,踩踏在花瓣状凸起的盾牌中央龙首浮雕上。前几列的步兵瞬间垮塌下去,液体的泼溅声,士兵的惨叫声,在重装骑兵马下响起。
“冲锋,阿斯巴,为了皇帝陛下。”骑兵军官继续大吼道,他已经明显感受到队列冲锋的速度被迟滞了下来。
“为了……”骑兵军官没能把话说完,一柄钩镰枪从斜刺里将他拖下了马,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步兵人群中。
粘稠的鲜血让马蹄打滑,而源源不断涌来的步兵则仿佛稠密的沥青把骑兵层层包裹并蚕食。虽然厚重的板甲将大多数攻击弹开,然而不断有骑兵被利刃刺进甲缝而坠马或是直接被钩状物拖走。甚至在接近步兵方队核心的位置出现了专砍马腿的地趟刀手。地趟刀雪亮而致命,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将缺少防护的马腿从马的躯干上剥离。
随着时间推移,重骑兵营已经不再是锋锐的匕首,而更像是被滚烫铁钳夹住的冰柱。
“我知道,要让你们超水平发挥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发挥出你们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为了,活下去。”方阵指挥官说。
他擦了把糊住脸颊的血,远处新一轮的骑兵冲锋又涌了过来。
布雷尔得到的命令是在日丹城正面发动佯攻,迷惑并迟滞联军主力。对面菲力克斯手里握有二万五千人的兵力,而他此刻带出列在雪地里的至少有二万人。哪怕是不懂军事的人,通过算数也可以得出方阵步兵们处于劣势的结论。何况这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骑兵。
前军主将大帐前千步开外,猎猎作响的红色云龙大旗下,坎曼尔以手甲擎住旗杆,神色如常地凝视战场。她的身后充当后备军的二千名大剑士分列成四个五百人方队军容整肃同样寂静无声。星光洒在他们竖立的处刑大剑上,泛起淡淡幽蓝色的光。
作为这支大剑士部队的统领,坎曼尔穿戴的印有银蝎徽记的灰烬熔岩重甲,堪比门板的巨剑和身前半人高的半月鹰翔盾完美阐释了什么叫做重骑兵和重步兵的克星。
重装大剑士是为了阻击骑兵与突入重步兵方阵而生的特殊部队,为他们准备的铠甲与巨剑足以令他们成为座人形要塞,一人与二十名普通步兵搏杀中取得胜利。
然而和他们的统领相比,用俘获的二千多匹战马从海港城市紧急驮过来的大剑士们此刻全身除了一把处刑大剑以外,几乎没有一件另外的铁质兵器。
多年的边境贸易封锁导致了铁料的极度匮乏。教廷的圣殿骑士们拥有全副武装,到了拱卫首都的国防军这里,铁质防具就剩了盾牌,而地方部队中,能人手一把武器的,都称得上精锐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