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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娟夺过萱萱手里的鞋子,砸在彭玉良的脑门上,“拿着你的东西滚!”
彭玉良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过来,现在不是追究是谁陷害他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住萱萱,把自己从这样的流言蜚语中摘出去。
他不顾陈娟的冷眼,一把抓住了萱萱的手:“萱萱,你要相信我,没有的事,这报纸上面都是乱写的,不知道是哪个人想害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人家报纸会指名道姓写你!”陈娟冷嗤,根本不相信他的推脱。
这会儿报纸的公信力还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地方日报这类的党报,都是非常严肃的刊物,不可能胡编乱造。
可彭玉良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就没了。
他坚决否认:“我不知道。萱萱,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相信我,这跟我没关系,肯定是搞错了!”
萱萱耳根子比较软,两人感情又一直很好,彭玉良如此坚决地否认,她不禁有些动摇。
就在此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惊讶地看着彭玉良说:“彭师兄,系里让你过去一趟!”
围观的同学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惊动系里了。
彭玉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事情发酵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是他低估了日报的影响力。他心里很没底,但系里让他去,他也不能不去。
“萱萱,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相信学校会还给我一个清白。“彭玉良心理素质极好,都这时候了,还能温柔地安抚萱萱。
萱萱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正犹豫,彭玉良已经扭头对等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男生说:“走吧。”
他们走后,在场看热闹的同学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都上《溪化日报》了,报纸上的消息都是经过核实才会发出来的。彭玉良说搞错了你们就信啊,也不想想,要真乱写的,他的信息怎么会全对得上?”
“是啊,姓名、年级、学校全都对了,连在咱们学校有个女朋友也对得上。”
“可彭玉良又坚决否认了啊,他刚才的样子好认真,一点都不心虚!”
“他不否认,难道还承认啊?这时候只能死鸭子嘴硬,硬抗到底了。”
“可不是,我还是相信日报,这么大的报纸,干嘛造他一个学生的谣,人家图什么啊?”
“就是,日报肯定不可能造假。我以前就觉得彭玉良这人看着好说话,实则很奸猾!”
“真看不出来,彭玉良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像个老好人,对萱萱也是没话说,结果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脚踏两只船,还花姑娘的钱,他就不亏心吗?”
……
萱萱听到这些议论,小脸煞白,差点喘不气来。
陈娟又是生气又是担忧,忙扶着她说:“走,咱们去系里看看,是真是假,系里肯定清楚。要是假的,也正好替他澄清了,要是真的,你就揍他一顿出气!”
其余的同学一听也有道理:“对啊,咱们去系里看看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这会儿没什么娱乐活动,难得碰到个大新闻,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只要没什么要紧事的都跑去了系里看热闹。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同学涌到了系里,楼道里站不下了,大家就在教学楼下面聊天等八卦。
等系里的领导发现这个事的时候,从窗户往外望去,外面乌压压的,全是学生!
“怎么办?要不要让学生们都回去?”一个老师提议。
另一个老师不赞同:“他们只是在楼下玩,这是学校的公共场所,咱们无权驱逐学生。”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说:“学生们不过是等一个结果,速度将事情处理了,把结果公布出去,学生们不就散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老师下意识地看向系士任。
谁不知道今天闹出大丑闻,害他们学校被《溪化日报》点名批评的男生是系士任的乘龙快婿啊!
除了老教授资历老,即将要退休了,其他老师哪怕心里有想法,也不愿意得罪系士任。
系士任的心情更糟糕,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事情闹到日报上了,别管平日里彭玉良有多么会做人,他以前多欣赏彭玉良,他都不可能让女儿再跟彭玉良在一起了。
系士任铁面无私地说:“洪教授说得对,把彭玉良叫进来吧,查清楚此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做出了表态,其他老师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平日里处理学生工作的王老师将彭玉良叫了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彭玉良同学,今天的《溪化日报》看了吧?”
彭玉良面若死灰,很想说没看过,但估计老师们会马上将今天的日报拍在他面前。
他沮丧地说:“看过了。”
王老师又问:“那报纸上说的都是事实吧?”
彭玉良不肯承认:“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王老师打断了他:“彭玉良同学,请你说实话,如果日报的报道有误,那我们会马上给《溪化日报》打电话核实此事。”
“没错,若是他们搞错了,日报必须登报向澄清,还学校,还彭同学一个清白。”另外一名老师也疾言厉色地说道,“此事关系着学校的声誉,还请彭同学如实交代。”
彭玉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闹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是叶三妮来学校找他的麻烦,他还能否认,想办法抵赖说没这事,反正信件都到他手里了,没有铁证,闹几天也就算了,系里也顶多也就批评他几句。
他平日里在学校的风评又极好,大家会相信他,还是相信叶三妮一个小县城的临时工?
可现在换成了《溪化日报》这个掌握着传播话语权的庞然大物,他要是将锅甩在日报身上,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闹起来,最后将事情挖出来,摆在学校面前,他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彭玉良多番权衡,心知此事今天抵赖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承认:“确有此事!”
系士任啪地一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
大家齐齐望了过去,都知道系士任这会儿的心情极其不好。也是,看好的学生,未来的女婿却是个脚踩两只船的渣男,还问另一个姑娘伸手要钱要物,真是把他们纺织学校的脸都丢尽了。
“王老师,按照校规,彭玉良的事该怎么处理?”系士任铁面无私地问道。
王老师刚想说话,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突然匆匆跑了过来:“士任,校长打电话过来了,请您去接电话。”
系士任起身去接电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老师们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讨论起来。
彭玉良如坐针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全完了!他在萱萱身上花费的心力和金钱都白费了。经过今天的事,明年毕业,不知道会把他分到哪个山旮旯里!
过了几分钟,系士任脚步匆匆地回来了,他扫了一眼老师们:“刚才校长打电话来向我询问了此事,学校里已经有了处置方案!”
他的话音刚落,学校的喇叭就响了起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经核实,今天《溪化日报》上关于我校彭玉良同学的报道完全属实。彭玉良同学身为当代大学生,却没有继承我校大学生吃苦耐劳,奋发图强的传统优良作风。相反,其好逸恶劳,诓骗女同志,品行不端,给学校的声誉带来了极恶劣的影响,经校委领导开会决定,给与其开除学籍和党籍的处分!”
“望诸位同学引以为戒。修学先修德,处世德为先……”
广播里还说了什么,彭玉良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无光。
看起来可怜极了,教过的老师们看了都摇头,既惋惜又痛心。他明明脑子很灵活,怎么却把聪明用在这种小地方上,就算考上了大学,看不上原来的女朋友了,也好聚好散,跟对方说清楚就是,虽然不厚道,可到底是人之常情。
但他这么几年了,一直吊着对方,还时常向对方索要财物,这就属于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了。这样的学生,他们前几年还一直将其视为爱徒,想想就可怕。
眼看老师们要走了,彭玉良猛然反应过来,扑过去,跪在老师们面前,磕头求饶:“士任,王老师,刘教授……你们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爸妈都是最普通的工人,他们培养我十几年,供我上学不容易,求求你们,怎么处罚我都认,不要开除我……”
开除了,他这么多年的书就白念了,什么都没有了!
要知道会这么严重,他宁可叶蔓跑到学校里来大闹一场,也比这要强啊。
王老师无奈地看着他:“彭同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是学校的决定,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收拾东西,办了手续回去吧!”
“不,王老师,你们帮帮我,就帮我这一回,我一辈子都记得老师们的大恩大德,求求你们。我要这么回去了,我妈会气死的,她身体很不好,就盼着我能有出息,老师,求你们了!”
个别心软的老师有些不忍心,回头看向系士任:“士任,你怎么看?”
系士任窝了一肚子的火,自家闺女被小三,成了全校的笑话,都是这家伙害的,他不落井下石就好的了,还去学校替这东西求情?
他脑子又没坏。
系士任板着脸,不接这话:“我有事,先回去了。”
说着直接越过彭玉良,出了办公室,看到萱萱在门口哭成了个泪人,他板着脸,抓住女儿的手就往楼下走:“哭什么哭?下次谈对象眼睛睁大点!”
直接将女儿带回了家,根本不给彭玉良任何发挥的机会。
其他老师见状,也有样学样,越过彭玉良,直接下楼。
只有王老师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回办公室,找出学生家人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到长永县纺织厂,将这件事通知了其彭玉良的父母,让他们来学校里将彭玉良接走。
彭玉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宿舍。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进了宿舍,以前称兄道弟,同住了三年的室友们更是一个个避他如蛇蝎。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他从小成绩优异,高考没有复读,第一年就考上了大学,是全家人的骄傲。
在今天上午,他还在畅想毕业后留校任教,评职称,风光无限的未来,可仅仅半天的时间,一切都化为乌有!
彭玉良坐在宿舍冰冷的地面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从中午坐到晚上。
直到夜幕降临,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担忧了一路的彭母立即扑了过去,抱住失魂落魄的儿子:“玉良,玉良,你怎么啦?妈来接你回家了,你看看妈啊……”
彭玉良的眼珠子慢慢聚焦,总算缓过了神来,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妈,爸,你们来了!”
彭父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彭母接过,递给了他:“先喝点水,你这孩子,遇到天大的难处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彭玉良仰头喝完了水:“我对不起你们,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来的路上,彭父彭母有一肚子的怨言,可现在看到儿子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什么怨气也没了。
彭母抓住他的手说:“别这么说,不上学就不上学呗,咱们回去,你顶替妈的工作……”
彭父拽了她一下。
彭母这才想起,她的工作已经八百块钱贱卖给了别人,讪讪地改了口:“没关系,咱们先托关系找个临时的工作干着,以后找机会转正。”
怕儿子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彭母又安慰他:“就是临时工也没什么的,那个叶三妮不也只是个临时工,前几天还跟着妇委会的干部到咱们厂子里,接待的都是领导,听说她很快就要提拔为干部了。咱们家玉良这么能干,以后也迟早能当上干部!”
听到这话,彭玉良本来稍微好转的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拿谁来安慰他不好,非拿那个叶三妮出来,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这么惨!
更让他没法平衡的是,前几天他还对叶三妮临时工的身份百般嫌弃,可一转眼,他也只能做他最看不上的临时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3号上夹子,更新推迟到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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