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辙拍上后背的学弟叫刘鹏喜,进校以来和江辙他们出去一块玩过几次,也是在凌晨三四点和他们那群人有过和地痞打架的交情。
平时就挺崇拜江辙的,算是小迷弟一枚,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句“喊错人了”。
“不是,小江爷……”刘鹏喜有点混乱了,摸摸后颈小声问他,“真不是我们方女神吗?”
他是个没眼力见的,自江辙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就不少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几个人身上。
八卦的、好奇打量的都有。
江辙哑笑着摇摇头,伸手拍开他凑过来的脸。
而另一边的方晴好脸色瞬间黯然了下来,强颜欢笑地在边上给人继续发水。
陈溺看着桌上那张被水凝汽打湿的纸币,视线刚收回来,就在半空中撞上了江辙看过来的眼神。
男生撩着薄薄的眼皮望住她,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因为他这种目光误会什么。他黑色碎发落在眼前,黑漆漆的瞳孔锁定她的脸,笑了一下。
贺以昼和黎鸣他们几个人就站在侧边上,对这两人的眼神互动瞧得是一清二楚。
几个来回的暗示过去,贺以昼咳了几声:“阿辙疯了?好端端地招惹人家好姑娘干嘛?他不是不好陈妹这口嘛。”
“你也看出来了?”黎鸣欲盖弥彰地跺跺脚,转过身嘀咕,“调.情撩人这一套,谁也玩不过他,想一出是一出。”
虽是这么说,但他们也是头一回看见江辙主动去盯着一个女孩儿不转头,难免有点破天荒的新鲜感。
中场休息结束,第二场球赛开始。
这局比赛比较关键,第一把输了之后,士气已经减弱不少,观众席上的同学也看得十分紧张。
江辙打篮球是不怎么和队友打配合的类型,我行我素,球技乖张。
他这场比赛充当的角色是前锋,在场上跑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拿到球就投,投篮也很有准头,进场以来没空一个。
几轮横跨球场的来回下来,尽管开场前江辙没和球员们说要怎么打,但他们此刻也已经把他当成队伍里的顶梁柱,尽量拿到球就都把球传到江辙手上。
时间过去一大半,外院那几个自然也知道该防江辙了。
两个人过去贴着他,硬是要截断这个球。
江辙一个跳投的假动作,直接把球往后扔传给队友。他才刚脱离控制,刘鹏喜的另一个同学又把球扔了回来。
江辙脚步前后一拐,一招双刺探诱导对方的视线重心偏移,一个朝内切躲开他们。五指抓住球身,在掌间转动一圈。
最后一个直臂投篮,球朝上方一个弧度飞起,三分球打着漩准准落入篮筐。
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喊。
第二场比赛分数拉得很大,时间截止前是27:15,一大把输出都归功于江辙。
拉拉队适时上场表演,球场响起音乐声,节奏欢快。
一大片人欢喜,一小片人忧。
陈溺刚和路鹿从VIP观众席上下来之后就没回去过,也没人多注意她们这两个混在一群高大球员里的女孩。
江辙他们几个人从场上下来,不少人夸张地喊他名字。
他充耳不闻,不受影响,和身边人淡定说话:“换战略,待会儿他们会死防我。”
比赛采取的是cba总决赛三局两胜制度,而不是分数制。
目前的局面为1:1,最后这场成了起决定性作用的关键赛。
刚才那场比赛江辙完全没放松警备,也没给对方留还口喘息的机会。他像一只骁勇试翼的鹰隼,一路勇推,风尘翕张。
下一场比赛他们一定会吸取教训,死死地把回防做好,堵死江辙。
项浩宇往他那丢了瓶水。江辙接住拧开,仰高下颔,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脖颈,拿了瓶水灌了几大口。
汗和水同时流下,打湿了宽阔后背,白色球服被沁湿,隐约能看见一大片暗色覆盖在肌肤上。
那是什么?
陈溺盯着那有几分怔忪,还想看清楚点时,江辙已经转过身倚着馆里冰冷的墙。
他侧首,在锁骨凹陷的那块颈窝里蹭了一下下巴的水珠。
黑长的睫毛覆下眼睑,薄而内双的眼皮梢上沾着亮晶晶的汗,浑身都透着轻傲颓懒的大男生气息。
球场对立面有两三个日籍学长在观众席上大声喊,叽里咕噜用的日语。
黎鸣纳闷抬头:“他们在喊什么?”
陈溺认真听了几句:“在说换人,他们想换两个学长上去。”
本来这就是大一新生的比赛,就算请外援也顶多让一个学长上场,但显然那边的新生都不怎么玩球。
裁判对外院那些留学生也不了解,光看脸都觉得长得差不多。就算偷偷换了两个大二的上去,恐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以昼有些惊讶地问:“陈妹,你怎么还会日语啊?”
“只会入门级。”陈溺淡声解释说,“我们高中高考的时候可以勾选日语成绩代替英语成绩。我那时喜欢宫崎骏和久石让,就也去旁听了一个学期。”
“在下不才,其实也能讲上几句。”贺以昼挠挠后脑勺,笑眯眯地展示,“扣你鸡娃,瓦达西瓦,瓦力瓦力哇!你妈挖土豆,一撬一麻袋~”
陈溺:“……”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我真接不来。
黎鸣皱眉:“贺狗,这个逼装不起,咱们可以选择不装。”
坐在一边的项浩宇把捂住胃的手改成捂住耳朵,生无可恋:“杀了我吧。”
路鹿脸上毫不掩饰嫌弃:“贺哥,你还是闭嘴吧!我听过小美人说日语,比你说的好听还正常多了。”
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贺以昼:“……”
边上的篮球队伍在休整中。
刘鹏喜揩了揩刚在球场上被顶到的膝盖骨,有点气愤:“江爷,那个7号脚是真有点黑啊!”
何止脚黑,手也黑。
裁判有好几次做了警告的手势,对面倒是也挺鸡贼。有了撞伤项浩宇的前车之鉴,就把小动作做的更隐秘了点,收手收得很快。
弄其他人也没用,交过手又不会换人了。下场比赛,对面肯定要把心思放到江辙身上。
陈溺问:“他们是想犯规?”
“害,陈妹你不懂!他们就是踩着这条裁判判不了的高压线恶心人。”黎鸣说一半,看着她笑得别有含义,突然反应过来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陈溺对他没说出的话予以肯定地点点头,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他们想犯规,那就帮他们犯。‘师夷长技以治夷’嘛。”
江辙觑着她狡黠灵动的眼眸,唇角稍勾。抿了抿干涩的下唇,转头问他们:“还没听懂?”
这么直白还听不懂的话,猪都该跑出来替他们投篮了。
几个大男生恍然大悟,互相捶了一把彼此的胸口:“好像是这个道理啊,有意思有意思!”
“陈同学牛啊牛啊哈哈哈哈哈!人在椅上躺,球技心中涨?”
“……”
路鹿依旧是最迟钝的那个,左看右看,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笑什么啊?”
陈溺抿了一口水,摸摸她的小脸:“在给大家加油。”
“哦哦哦,大家加油哈!一定要赢,友谊第二,比赛第一!”路鹿毫不犹豫地重复一遍。
几个人跟着笑了几声,很给面子地说“遵命,公主殿下”。他们站那把对策商量完,等快开始了,就都往球场上走。
江辙正好也把手上那瓶水喝完,经过陈溺边上蓦地停下了脚步。眼睫半垂着,姿态看着漫不经心,却在旁人眼里像亲昵的情人耳语:“陈绿酒,你怎么不给我加油?”
陈溺下意识对他的靠近往后退了一步,听见裁判催人上场的声音,只好依着他说了句:“那你加油。”
“好,冲你一句加油也得赢。”
他把她意外惊慌的表情尽收眼底,哑声笑笑,抬手要摸摸她头发的动作在看见她威胁的眼神后又放下。
陈溺松口气,这人疯起来都不知道场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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