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萍抱紧了手里的书,稍稍后退一步,有些紧张地仰头看着韩劭,他的脸陷在暗影里,表情晦暗不明。
“你很怕我?”韩劭向前走了一步,不紧不慢地逼近。
“没,没有。”曲萍问,“你要找我说什么?”
“下雨那天,把阮欣桐叫去烂尾楼的,是你吧?”
句式是疑问句,但说出来的语气却丝毫不带疑问,反而有股秋后算账的架势。
曲萍的眼神闪烁了下,立刻摇头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人看到了。”
韩劭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目光犹如实质的将她钉死在原地,一双眼狭长而幽冷。
“阮欣桐让你回去找人,你为什么没有?”
“是阮欣桐告诉你的?”
曲萍心头悚然一惊,第一反应就是阮欣桐告的密,她立刻辩解道:“哼,就会装可怜,她这不是没事吗?而且那天我只是看见宋美嘉跟几个陌生人走了有些奇怪,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坏人,我正好身体不舒服就回宿舍了。”
很长一段时间,韩劭都没有说话,空气静默得让人发慌,像把无形的锉刀似的,一下一下打磨着人脆弱的神经。
良久,他挑起个讽刺的笑容,缓缓开口:“她没说。”
自始至终,阮欣桐就没有把曲萍的事供出来。
那天之后接连发生了很多事,也因此让韩劭忽略了许多细节,等一切平复下来之后,他才有时间慢慢琢磨。
商店老板说有个小姑娘跟阮欣桐说了什么,让她朝着商业街北侧跑去了,传话的人,是个女的,很巧的是,那天韩劭恰巧遇到一个熟人。
那人发现宋美嘉被人堵截,却只告诉了阮欣桐一个人,明显是怀着害人的心思,这件事阮欣桐没跟任何人提起,但韩劭并不难猜到。
因为有的人并不会因为做了坏事没被拆穿而悔改,反而会因为坏事没得逞而更加嫉恨逃过一劫的人。
曲萍就是这种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阮欣桐麻烦,她讨厌阮欣桐甚至自己都说不清缘由,大约有些人只是单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吧。
“你诈我?”
曲萍也不算蠢,她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韩劭。
韩劭没否认,那件事看似已经过去了,但是传话人那种恶毒的心思却让人细思极恐。万一那天阮欣桐没有遇到韩劭和周舟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承担得起那种未知的后果。
不能因为坏事没有发生就可以被理所当然的忽略,做下坏事的人就可以值得被原谅,这次没成功,那下次呢?
韩劭直起身子,眼神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离她远点,否则……”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看似随意地划过,一段录音突兀地放了出来。
“下雨那天,把阮欣桐叫去烂尾楼的,是你吧……”
“……”
曲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抢过手机,韩劭抬手握住她的腕子,唇角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眼底一片冰凉:“否则,我会在班里公开。”
“你!”曲萍使劲挣了挣手腕,韩劭冷不丁松手,让她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摔在地上,她眼眶憋得泛红,眼角闪出泪光,“为什么,韩劭,你为什么要这么偏袒维护她?”
“不然呢,维护你?”韩劭已经转过身,闻言微微偏头,眼角的余光斜睨着她,里面的嘲讽一览无余,“你配吗?”
曲萍蹲坐在地上,像是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眼底尽是不甘,可是她也没办法,万一录音公开,她的名声就彻底臭了,这对一个自尊心和虚荣心极强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忍受的。
韩劭根本没管她怎么想,说完之后没再看她一眼,转身朝教学楼走去了。
若不是顾忌可能会给阮欣桐带来麻烦,他的处理方式绝不会只是一个“温柔”的警告,他韩劭想要护在翅膀底下的人,容不得旁人的丁点儿欺负。
韩劭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在后门杵着一个很碍眼的家伙。
那家伙正趴在门框上跟里面扫地的阮欣桐说话,手上抓着她的书包,扭头看见韩劭时表情有些惊喜,将挂在身前的运动包往后一拽,大步蹿上前来:“学长,你还没走啊?”
沈彻嗓门清亮有力,教室里顿时有人疑惑地看过来,那人不是高二的么,为什么喊韩劭学长?
韩劭压根不想理他,冷淡地“嗯”了一声准备擦身而过,经过他身边时又忽然顿住脚,侧头问他:“等人?”
“啊,等桐桐。”沈彻见高冷的学长主动问话,还挺高兴的,吧啦吧啦地说起来,“她不是前一阵遇到几个混混么,家里不放心,让我放学等她一起。”
这时候阮欣桐也抬眼看了看两人,朝他们笑着挥了下手:“稍等等啊,我马上就好。”
说罢又弯下腰,将凌乱的凳子从桌下拿开,扫帚从地面扫过,将灰尘纸屑等垃圾一并清扫出来,再轻轻地将凳子放回去,一一摆正。
韩劭眯了眯眼,突然意味不明地问沈彻:“会耽误你训练吧?”
“谁让我责任重大呢。”沈彻笑嘻嘻地,“真脱不开身的时候就让梁辉替我两天,哎,对了,学长你认识梁辉吧?”
“不用那么麻烦。”
“诶?”
“我送她就行。”韩劭道,“你去训练吧。”
沈彻:“……”
韩劭先前就打算这段时间晚上放学送阮欣桐回家,虽说刘川保证不会让王海洋再乱来,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就是铁了心要报复呢?
韩劭对沈彻的战斗力很不放心,他朝沈彻笑着伸出手:“把她的包给我吧,正好我还有些题目不会做,一会儿路上问她。”
沈彻:“……”